昏黄的暮色来临,斜阳没入“回”字楼的对面,照着晚餐时间,分外空旷的走廊。
谢臻捏着衣兜里的几张纸,漫不经心地吹着凉风,似乎在等教室里的人都走空。
这会儿的雪已经小了很多,只是零零星星地降落。
谢臻却烦得不行,感觉这雪头皮屑似的,没完没了地下了两天两夜。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卡西欧。
六点,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他很讨厌欠人情,尤其对象还他妈是个一本正经的女同学。
眼见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往食堂去了,谢臻压了压鸭舌帽,准备抬腿进去。
陈一昂刚从邻班逛一圈回来,递过来支烟,“晚自习不上了吧?去包夜怎么样。”
“不抽,没火。”谢臻不动声色地靠回栏杆,斜睨了他一眼,“包夜就算了,开学第一天。”
“草,你这是要改邪归正啊。”
陈一昂衔住烟,拍了一下脑袋,“瞧我这脑子,刚开学当然得先去找嫂子了。看来昨天情人节,陪了一天还没够,谢臻,你这、可以啊!”
谢臻横过一记冷眼,“……陪你大爷。”
刚好此时楼上在清扫残雪,大块大块的白色往下落,陈一昂身结结实实地接了一头的冰凉。
“妈的,草。”狐朋狗友一阵阵叫爹骂娘。
谢臻轻抬帽檐,落井下石地瞥他一眼,薄唇勾了起弧度,散漫地往旁近一扫,目光恰好与迎面走来的少女无声撞在一起。
苏慕善避开他,倒吸进去一口夹着冷意的空气。
秦思思挽着她的胳膊,“今天英语晚自习,要考试吗?”
“嗯?“苏慕善一笑,”不考,订正期末卷子,然后做练习。”
少女有说有笑,肩并着肩走进了教室。
谢臻沉吟片刻,摩挲在兜里的手指一动,“不说了,我走了。”
哎,走哪去?
陈一昂怔在原地,只见他大步流星进了教室。
谢臻坐回自己位置上,从抽屉里拿出平整干净的试卷,又从衣兜里取出张红色的,夹进去。
转过身时,苏慕善正在低头改数学错题,手持中性笔,不疾不徐地写着公式。
他视力极佳,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把她写的东西全然收进眼底。
他发出轻飘飘的笑声。
明晰的指节垂了下来,扣响她的桌面,“哎,学霸,△>0。”
苏慕善回过神,脸霎时涌上热意。
好丢人,都进入第一轮复习了,她居然还在犯这种错误。
她忙不迭给上面的联立式加上了限制,脑子却供血不足似的,有些晕乎乎,捏紧了笔杆的手迟迟没有展开计算。
“哎,”他又敲了两下她的桌面,“你倒是抬下头啊?”
“有事吗?”苏慕善依旧埋头,试着带入数值。
“你卷子,不要了?”
“要。”她瞬间抬起头,伸手。
谢臻没有直接地给她,而且将那几张纸轻放在她桌上。
“还你了。”向来轻佻的语气变得轻柔庄重,“还有……昨天 ,谢谢。”
“……不用谢。”她对住他的眼睛。
他深棕色的瞳孔几乎被阴影染黑,眉眼上挑得恰到好处,有种浑然天成的多情薄幸。
鬼使神差地,又多看了眼他头上的淤青,“那个……你的伤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