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刘启在此时选择了沉默,他没有吱声,馆陶公主哂笑了一声,走到陈季须的身边,捉住了他的右手,对着刘启,一字一句说道:“若是陛下忘记了,那本宫便和陛下一字一句说个清楚。当年父皇还在世,你与吴国太子起冲动,误杀他。父皇震怒,当时本宫入宫与你言说,当时带着季须一起入宫,为阻父皇将陛下砍杀,失手将季须推出,季须伸出右手去挡,被父皇斩断手筋,终身不能提物。陛下你可还记得,当初本宫为救你,曾在甘泉宫外,为你彻夜跪地,以至于双膝肿痛。陛下你可还记得,季须为了伤了一只手;陛下你可还记得,驸马陈午为了救你,曾游说众臣,为你请罪,险些被父皇所杀。呵呵,陛下现在怕都是不记得了吧。当真人走茶凉。”

馆陶公主泪流满面,咬牙切齿望着刘启,以身护着陈季须。而刘启看着馆陶公主,他的亲姐姐,他想起在代国的时候。

“你们谁敢欺我王弟,我刘嫖第一不放过他,小弟不要害怕,有老姐在。”

那个时候现在的窦太后还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在代王宫之中地位低下,而当时的景后嫣然颇得盛宠,还有其他的夫人和美人,代王宫也有不少其他的孩子,当时他还很小,大约三四岁的样子,走路都走不稳了,总是被欺负了。那个时候的刘嫖就如同现在护着陈季须的时候护着他。将他挡在身后,面对那些人。每次被那些孩子打,刘嫖都将他护在怀中,不让他受一点伤。

而今他们长大了,确实什么都变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么多的变化,刘启无言以对了。

“父皇,父皇……”

刘彻见刘启不说话,心里便有一丝丝的不快,他望着刘启的表情。

“罢了,此事皇姐你说该如何处理?”

刘启望了陈季须一眼,又想起方才景枫的话,他确然知晓陈季须的右手被伤了,不可能杀人,那么就证明杀害花如海的另有其人,而且花如海是在汉宫之中被杀害,此事兹事体大,不可不彻查了。

“自然要找出真凶,本宫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栽赃陷害我儿,而且还借由太子的名义。方才本宫可是记得太子也已经说了,那就是此事与你无关了。既是与你无关,便是有人借由你的名义,将季须约到汉宫了,而且还在锦绣园了。锦绣园乃是薄美人所居之处。看来那人是想一箭双雕啊。”

馆陶公主望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薄美人,此时薄美人见馆陶公主提到她的名字了,便上前说道:“臣妾不知,为何花如海会来到锦绣园,按理说她乃是王信大人的妻妹,那必是去往王夫人的博雅园才对了,怎么会来臣妾的锦绣园呢?当真是奇怪啊。”薄美人此话一出,便望向王夫人。

王夫人还没有开口,便见那花氏上前解释道:“臣妇是与小妹走失,小妹怕是误闯到了锦绣园,汉宫如此大,走错也属正常。小妹并不识美人。”

花氏解释道,而薄锦绣本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听到花氏这么一说,便扑哧一笑:“那这路迷的还真的是稀奇了。王夫人住在东头,而我则是在西侧,分明是两个方向了,这路也太迷了吧。如今花如海是死了,也找不到人来对峙,难不成夫人你还怀疑是我所为了。只是我本缚鸡之力,陛下也知晓我家庭的情况,这花如海断然不会是我杀的。”

说完薄锦绣便跪在刘启的面前,“还请陛下明察,这人虽是死在的园子中,可是臣妾还是一无所知。也是方才来,听到素锦言说的,至于之前臣妾当真不知。”薄锦绣故作柔弱姿态,一双带泪的眼睛便望向刘启。刘启一见她的模样。便添几分怜爱,便将她给扶起来了,说道:“你先起来便是,没人说此事与你有关,朕也知晓此事与你无关了。只是既然在你园子出事,你那园子住着也不安全,今日你就来翠缕园来住吧。”

其他夫人听到翠缕园的时候,都惊讶的抬起头来。到不是说翠缕园是一个多好的地方,它反而没有锦绣园大,不过最重要的是它的位置,它与甘泉宫只有一墙之隔,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诺!”

薄锦绣便起身了,这个事情最终还是交给了郅都去办。

“郅都,张汤已经休养数月,身子还不见好吗?”

刘启终于问起张汤,他还是想让张汤审理此案,张汤相比较郅都还讲究人情一点,郅都当真是继承法家商鞅的脾性,出了名毫不讲情。上次刘荣的事情,刘启或多或少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了。

“张大人身子倒是见好了,只是他娘亲崔氏……”

郅都不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刘彻,便止住了话。上次张汤是被刘彻所伤,如今已经过去好些个月了,张汤的身子早就好了,可是他却一直都不赴任。没想到今日连刘启都问起来了。

“崔氏如何?她病了?”

张汤的母亲崔氏是一个了不得女子,张汤的父亲早逝,是她一手将张汤拉扯大,是一个狠角色,窦太后都曾经言说崔氏是一个了不得女子。再看张汤的性格,有什么的儿子,便可以推断出他的母亲是多么的了不得。

“这倒没有,

她只是说张汤乃是陛下的臣子,如今竟是被太子所伤,便是张汤做的不好,便让张汤辞官,免得误了陛下你的眼睛。”郅都几乎是将崔氏的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了。这是当初崔氏当着他的面说的。

“她竟是这么说,张汤这……”

刘启望了一眼刘彻,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张汤乃是国之栋梁,为人也是法度严明,办案做事都十分的妥帖了,这崔氏分明是心中有气,故意为之。而他却无法反驳,这妇人当真不简单。

“崔氏是这么说的,还说张大人的身子近日也不好,准备带着张大人一起离开长安,回老家。”郅都再次将张汤的事情告诉了刘启了。而这些事情陈阿娇也是刚刚才得知,话说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张汤的消息了,近日来她总是忙着其他的事情,竟是忘记张汤。看来今晚有必要去看看张汤。

“朕已知晓,郅都你务必将张汤留下,容朕想想。”

“诺!”

之后郅都也就下去了,长乐宫中其他人依旧都在。

“没事的,季须哥哥没事了,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刚才我真的是怕死了。”刘陵自然是一副虚寒问暖的模样,这些都被馆陶公主看在眼里,她甚至还朝着刘陵点了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只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今日注定事多啊。

不过眼前的这个事情倒是与陈阿娇关系不大,本来馆陶公主准备带着陈阿娇和陈季须两兄妹离开长乐宫,都走出长乐宫中,便看到刘娉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差点害将馆陶公主给撞倒在地。

“这,这……”

馆陶公主站定了身子,便朝刘娉望去了,那刘娉此时一直朝着王夫人走去,瞧着她的样子,脸色写满了慌张了。

“娉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夫人见到刘娉如此这般的慌张,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刘娉的出现,这种不祥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了。

“母妃,母妃,不好了,不好,孩子,孩子……”

刘娉神色十分的紧张,她看了一下四周,才对着王夫人耳语道。她现在说的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刘娉现在心里十分的懊悔了,她还深望了陈阿娇一眼。

这件事实上和陈阿娇并没有多大关系,可是刘娉却认定了如果没有陈阿娇的话,她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要说起此事还要从陈阿娇犒赏三军的时候说起了。那个时候刘启本想让刘娉去的,可是当时刘娉害怕去往边境,就谎称自己怀孕了。本来她只是随口那名一说的,等到陈阿娇代替她去往边境,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后来随着事情越闹越大,孩子就不得不生下来。

只是她本没有孩子,如何能够弄出来一个孩子,最终还是王夫人托人给刘娉寻了一个孩子了。而如今东窗事发了,孩子的父母找到长安来了,竟是寻到了夏侯颇的府上了。眼瞅着这事情就要闹大了。

刘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掐了一下刘娉,示意她不要慌张。

“无事,这点小事,竟是将你吓成这样,你这孩子真的是……”

王夫人还是满脸含笑的拍了拍刘娉的手,“走吧,你随本宫出去走走,不就是和驸马吵架了吗?这两口子吵架也没什么。”众人听到王夫人这般说话,她以为刘娉是和夏侯颇吵架了,也就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刘娉倒是也不笨,便仍由王夫人牵着走了出去,这母女两人走出了长乐宫。

到了御花园之后,王夫人啪的一巴掌就扫在刘娉的脸上。

“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孩子都看不住了,这难道还需本宫去教你吗?那对夫妇只是寻常人家,你寻人将他们两人给斩杀,这不是干净利落,竟然还有脸来和本宫哭诉。本宫就不明白,为何会有你这样没有出息的女儿,脸都被你丢尽了。此事你必须给本宫尽快处理。如今你彻儿刚刚当上太子,这种事情绝不不能流传出去。”

王娡对于刘娉是一点儿都不客气,说完话见刘娉一副十分委屈的神色,王娡越来觉得来气了,瞧着她的模样,便大怒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来汉宫了,这事情也不能让你父皇知晓。”王娡还是很害怕刘娉的事情被人发现,毕竟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后果肯定是相当的严重。

“母妃,儿臣知晓了,只是那孩子的父母,如今,如今……”

刘娉十分为难的样子了,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了王夫人:“母妃,如今那孩子的父母在江都王刘非的身边,是刘非找到他们的,儿臣就算想要动手也无法动手,母妃你说此事还如何是好?”刘娉十分艰难的望着王娡了。

刘非是程姬的长子,上次因为刘荣的事情,程姬被陷害入狱,当时在大狱之中,程姬得知分明就是王夫人不惜亲手弄死的自己的女儿嫁祸与她,而刘非也被人诬陷私藏龙袍。差点没命,虽然后来这两人都被放了,可是在天牢之中所受的折磨却无法磨灭了。不管是程姬和刘非都对王夫人和刘彻恨之入骨。

“不对,那孩子的父母不是早就死了,你舅舅田蚡办事情素

来都是妥帖的,肯定是斩草除根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孩子呢?这事情倒是奇了怪了,这事情不对劲啊。”

王娡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之处。当初为了给刘娉寻找合适的婴孩,她是将此事交给了田蚡去做,田蚡当时据在乡下找了一对夫妇,将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给抱走了。而那对夫妇也没有什么背景,也被田蚡给杀死了。如何现在又冒出这一对夫妇来。

“娉儿,你孩子不是你的,除了已经死去的曹时知道,还有谁知道?”王夫人立马就紧张起来,她真的是害怕了。现在刘彻是太子了,太子是不能有一点儿污点。大汉的那些老臣们有些迂腐的要命,更何况若是刘娉假怀孕的事情被爆出来,到时候刘娉这个公主自然是保不住了,她这个做母妃连带着太子刘彻脸上都是无光的。

“没有啊,没有啊,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你和父皇知晓,除此之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曹时已经死了。他生前……”刘娉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对,也许刘陵知道,对她知道了,当初曹时与她打的火热,母妃也许就是刘陵说出去。这一次定是那陈阿娇,对是堂邑侯府弄的。方才我便瞧着馆陶公主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还一直对我笑,定是他们所为,母妃……”刘娉好似想到了什么,就将之前刘陵和曹时的事情告诉了王娡。

刘陵和曹时有一段情,这个王娡也是知晓的,只是后来曹时已经死了,大家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了。曹时人都已经死了,那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更何况曹时的死和刘陵脱不了干系。

“刘陵知晓,你的意思是说……”王娡还在沉思了,她在想事情进展的可能性,近日来发生了太多这样那样的事情,她已经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了。

“是的,母妃你猜的没错,如今刘陵马上就要嫁给陈季须了,他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今日母妃你也瞧见了不是,那刘陵对陈季须是多么的重视,和对曹时简直就是两个人。刘陵这个女人最是狡猾,她将此事告诉陈季须。陈季须本就是一个护短之人,堂邑侯府素来与我们有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