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启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按下的自毁机关,另一头的梁永川哈哈大笑着,濒死前跌跌撞撞地冲入地宫深处,“我没有输,没有输给你,就算是结束了,也是大家一起结束,我们一起死……”
“快走,地宫要塌了!”顾不得再去追人,齐云启在经过无欢身边时顺手将他抱起,原仲芳则拉着四藏就要往离这里最近的地宫入口跑去。
“不用去,入口的石门是最快被封死的。”谢一鸣拒绝了李江川的友谊之手,坚决要让妹子带。
“但是前往配殿的盗洞入口被断龙石封住了。”
谢一鸣看了于春生一眼,“我知道还有一条密道可以出去,你们跟我来。”
生死关头,间不容发,原本连站起来都很艰难的谢一鸣突然腰不酸了,胸不痛了,健步如飞地引着他们穿过回廊,上了墓道,以最快的捷径路线往后室那个藏着一条地道的石棺跑去。
‘嗡——嗡——’
犹如数百头蜜蜂同时发出的长长嗡鸣,压抑盘旋着渐渐接近他们的头顶。
齐云启面色一变,“不好,通往虫巢的密道震塌了——”那些巨虫全被放了出来。
李江川不敢回头,“那,那么大的个头……你说,它们有没有可能是吃素的?”
“快快快!”
一群人使出全力,玩命的冲进了主墓室的石棺前,下饺子一般飞快地一个个下了地道。
当负责断后的齐云启甫跳下洞口时,清晰地听见头顶的石棺似被一个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它发出了一声愤怒而尖利的嘶鸣!
四面的甬道也在烁烁崩落着沙石,要更抓紧时间了。
李江川一边跑一边恋恋不舍地环顾四周,“就这样离开了,我还不知道墓主的真实身份呢……”
谢一鸣耸了耸肩,“没什么好神秘的,就是三百年前一个好运的捡到秘籍的loser。”
鉴真霍地转头看他,“你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最开始就是我和他一起潜进来的,写着墓主生平的石碑还是我毁的。”谢一鸣当着于春生的面,毫不客气地转手就卖了梁永川。
齐云启沉声道,“也是你和他一起挖的新地道,布置地宫吸引其他无辜的古武传人进来?”
谢一鸣也无辜地一摊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只是想活命啊。”
“那贵根呢,就是文村那个被杀的村民,是你吗?”
谢一鸣也跟着沉下声来,“齐家主,你是在询问还是审讯?这样真的没意思。”
原仲芳出来打圆场,“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想问什么等出去以后好好休息了再问……”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在一片凝滞的静默中,前方呈三角型对立的三岔口出现在众人眼前。鉴真还记得中间那条岔道就是她第一次遇见邪修和四藏法师的地方。
谢一鸣快速道,“左边。”
鉴真离他最近,不知是由于手电筒的光线,还是被染血的红唇映衬,谢一鸣此刻整张脸白得惊人,额发尽湿,浑浊的呼吸声令鉴真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
谢一鸣笑着摇摇头,忽然又道,“关于墓主的具体事迹,等你出去后可以问于春生,他知道的只会比我更多。”
“好的,我知道了。”
落石越发得急了。
奔跑在地道中,众人不得不开始注意头顶时不时突袭的青石大砖。
这条岔路整体趋势朝上,跑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气喘吁吁,不太愿意开口,然而谢一鸣的话却开始多了起来。
“当初跳崖没死,我以为我就是主角……你知道悬崖不死定律吗?”
“哎?”鉴真完全没听懂。
“其实我是个坏人。”谢一鸣歪过头,“你啊,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对所有人都是这么没有戒心吗?”
鉴真思索了下,“以力破巧,当自己足够强时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
谢一鸣嘲笑道,“笨蛋,你现在显然还不够强啊。”
鉴真:“……”
她停了停,问道,“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你是坏人?”
谢一鸣平淡地承认,“人是我杀的,那个村民就是我雇佣来调换流光剑和散播谣言的内鬼。”
鉴真莫名的心慌,忽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当进入最后一个大弯道时,左侧的甬道已经崩裂了大半,谢一鸣遥遥指着前方的石阶,“等会儿只要沿着那条石阶一直朝上跑,在路的尽头,用力推开头顶的挡板就可以出去了。”
鉴真见谢一鸣在这时竟渐渐慢下了脚步,“出口快到了,你是不是伤口疼?再忍一忍就能出去了。”
“只是有点累……你不用等我,还是去看看你的小男朋友吧。”
鉴真有些尴尬地别过脸,“你在胡说什么,他还那么小……”她的年龄都可以做他的祖祖祖奶奶了,即便是想象也令她觉得很羞耻。
“真无情啊……”谢一鸣
愉悦地道,“你真的没有发现那个孩子,已经喜欢你喜欢得可以不顾性命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鉴真完全怔住了,连头顶一块石砖落下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一鸣将她往旁边一拉,没好气地道,“在逃命的时候别发呆好吗?”
“……哦。”
“‘哦’就再跑快一点啊,后面的路都快塌光了。”谢一鸣指着最快踏上石阶,身上还背着无欢江道义的齐家父子。
鉴真看着越跑越慢的他,“你把手给我,我拉着你跑。”
谢一鸣没有伸手,却也无声地加快了奔跑速度,和她一起成为最后踏上石阶的两人。
像坐在巨型海盗船上,地底剧烈的摇晃着。
鉴真没想到连石阶也开始崩裂了,前路越来越艰难,当她即将到达顶点时,前方明明已经出去的同伴们将伤员和俘虏放下后又不顾危险地跑回来接她。
她又内疚却又感动得一塌糊涂,回头去看谢一鸣时,却发现他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谢一鸣,快来啊!”鉴真急急的催促道。
“抱歉啊,我不能再陪你继续走了。”谢一鸣终于伸出了手,此刻整只手俨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地道内空气污浊,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满了血渍,谢一鸣从头至尾浑若无事般嬉笑怒骂,竟没人发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