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隽前来复命, 霍钰早就对药材克扣的事情了若指掌,因而他没怎么对此发问,反倒问起闻人椿的近况。
陈隽不藏私, 如实相告,连闻人椿交代要隐去的部分都说了出来。譬如几日前的一场寒热。
“是累着了, 还是受了凉?”
陈隽摇摇头:“许是都有吧。毕竟小椿姑娘采药时卖力,起早贪黑, 难免沾了露水。劝她早些回去休息, 她也是从来不听的。不过若非如此, 也很难寻到罕见药材。”
“小椿确实如此。陈隽, 便是你们系岛女子也很少有比小椿更好的吧。”霍钰话锋一转,倒是对准了陈隽。
他心中一惊, 又重新惜字如金:“我见过的女子并不多。”
“其中可有钟意的?”
“倒还没有。”
“也是。你们系岛民风崇尚自然天性,若有心仪的,你怕是早就领回去了。”
陈隽随霍钰淡淡笑起来。他想是自己疏忽了, 应该将对闻人椿的那一点点心意藏得更好些。毕竟此处不是系岛, 人们不信光明正大、不求回报的喜欢。
这一点插曲很快抹去。霍钰还有公事交待他。
两人于是坐在案几两侧论起生意经, 论到小厮进来倒茶时分, 才知天边已泛金红色的边。
“今日的茶不错。”口干舌燥时分, 简简单单一杯茶都能得霍钰赞叹。
小厮不敢抢功, 忙说:“是许家姑娘煮的。”他特意指了指屋外的庭院,“她说主君与陈公子论起正事, 定会将吃茶吃饭抛诸脑后。但真要论得喉咙冒火了,也不值当,便亲自去厨房捡了些去火的食材,熬到现在。”
“请她去前厅歇歇吧。”霍钰搁下杯盏,又说, “问问她可要留下吃饭。”
小厮的小碎步迈得飞快,就像火烧屁股,不多时又进来回话:“许家姑娘说不吃了。她只是来送药的。”
“什么药?”
“瞧着是治腿疾的膏药。”
“那请她进来吧。如今日头不长,她再等下去便要黑夜了。”
许是为了避嫌,许还琼替霍钰换药的时候,并没有让陈隽去外头候着。陈隽倒是坐得住,眼观鼻、鼻观心,悠悠吹着茶上的热气。
许还琼的手热得发烫,霍钰这才看明白,原来她带进来的那只小火炉上是为了烘烤作用。
“往后还是教小厮来做吧。”他看她有两三个手指已经起了薄薄一层水泡。
许还琼昂头,对上他眼神又立马躲了过去:“大夫说这推拿手法细致,一个不巧就要推坏,我不敢假手于人。何况小厮的手多是粗糙的,如此推拿,你岂不更加吃疼?”
“没这么讲究。”
“再讲究也就讲究一时。待你好了,我也不愿如此受累。”
霍钰便不再多说,倒是陈隽不知为何呛出了声,往胸口拍了好几掌才咳出了误吞的茶叶。
“陈公子,可是这茶口味不佳?”许还琼并未停下手上动作,抹了一张膏药贴到了霍钰的膝盖处,她仍维持着半蹲的动作,只是微微伸长脖子,瞧向陈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