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五章生死两茫茫章

入夜,大雨倾盆而至章

商青鲤把笼纱灯罩取下,挑亮了烛火章从刀囊里把她随身带的那柄刀取出,横放在膝上,烛光下乌压压的刀鞘上有银光迸溅章

星星点点的银色在黑沉的刀鞘上闪烁,如繁星映衬在夜空之上章商青鲤指尖触摸上刀鞘,顺着刀鞘掠过护手,落在了刀柄上章

她的手略一停顿,握住了刀柄,“噌”的一声拔刀出鞘章

这柄刀全长一尺九,刀身长一尺三,护手长两寸,刀柄长四寸章刀的护手被雕刻成了龙头的样子,厚三寸,宽两寸章龙头雕刻的极精细,龙须纤毫毕现章整个龙头看起来面目狰狞,似是要吞云吐雾翻江倒海章龙颈连着刀柄,龙头朝下,龙口大张,从中吐出刀身章刀身头尖尾宽,衔接龙口的最宽处一寸七,至刀身三分之一,前半段便开始呈渐细渐弯之势,整个刀身像是从龙嘴里吐出的一枚獠牙章一指半宽的手柄上用黑色暗绣了银纹的布密密匝匝缠了起来,只露出刀柄最末出衔接着的一枚极秀气精巧的圆环章

刀身乍看与刀鞘一样都是乌压压的,看不出材质章但与刀鞘对比便可看出,刀身不像刀鞘在烛光下会闪烁银芒,甚至刀身颜色比起刀鞘来要更沉一些章细看整柄刀,从刀柄到刀尖,都有暗红色的纹路半隐半现,透出一股子的妖异来章

商青鲤用来装刀的刀囊长一尺七,宽两寸二,长方形章这把刀平日收在刀囊里,只堪堪露出了一截刀柄,看不出形状章只有从刀囊取出,才能见到它狰狞的龙头护手,和与刀身一样头尖尾窄形似獠牙的刀鞘章这刀不出鞘时已让人觉得森冷,此时出了鞘,只寒光乍现已让人觉得杀气四溢章

若是有旁人在此,只一眼就能看出此刀气势汹汹,杀伐之气过重,透出让人心惊胆战的不祥之感,常人难以驾驭章

就着烛光,商青鲤用棉布沾了酒将它细细擦拭了一遍章而后还刀入鞘,把它收进牛皮缝合的刀囊里,只露出一小截刀柄和那枚刀环章

她把刀放在枕下,褪去了外衣,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章酱油趴在她枕头旁边蜷缩成一团睡的正香章

自从四年前从漠北到南诏万里追捕,终于将何君问的头颅斩下以后,商青鲤再也没用过这柄刀章

今夜听着窗外雨声,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突然想要擦刀章

盯着床顶发了一会儿呆,商青鲤忽然抬手灭了烛火,翻了个身,收起心思,缓缓闭上了眼章

第二日清晨,她抱着酱油去了沉香居章

沉香居二楼的雅间里,她要了一坛梨花白,给自己斟了杯,边喝边从腰间袋子里掏出在漠北时收到的那封传书章

将信笺摊开,她的目光落在了“枇杷”二字上,眸中有温柔掠过章

她想起那年在国子监里听见教书的夫子摇头晃脑的念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章”

小小年纪的她听闻此言,想到的却是流华宫被大火吞噬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泡桐树章

忆及往事,心中不免有些难过章忽然听见耳畔有人笑道:“我说怎么不回我话呢,原来在发呆呀章你盯着这句话作甚?莫不是馋嘴了想吃枇杷了?”

她回过神来,见到身旁那人的明媚笑脸,随口道:“我只是在想,若有幸得此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