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亲昵唤他御君的人, 转眼间便如陌生人般划上一道冰冷界限。即便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还是免不了心口一阵刺痛。
薄御滚了滚喉结, 好些情绪发酵其间, 梗得声色低哑:“无妨, 区区小事,不必在意。”
他别过头,和穆流芳对上视线, 眼波微晃, 竟是即刻避开了。
穆家高门,不养废物, 穆流芳涉及朝政的时间虽然不长, 但自幼耳濡目染, 心思即便不似宫廷侯爵那般缜密, 但也不可能迟钝到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这两人尾音都带了不易察觉的颤抖,虽彬彬有礼,眼神却彼此错开, 一次都不曾对上过。
像是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
向燕那人忠心护主, 看似随性,实则警惕,若是有意,任何人都不可能近身打扰到薄御, 更别说是手无寸铁功夫全无的云樱了。
除非,是主子授意
他警觉地眯起眼,广袖越到身旁女子背后, 精准无误地捉住她的腰肢,以不容拒绝的力度将她揽进怀中。
他的身上带了青竹的气息,淡雅中含着折不断的坚毅,云樱猝不及防地撞进去,吓得低呼一声就要逃开。
身侧的人却紧握不放,垂首温言道:“世子与我师出同门,也算有些交情,既在此遇见,不如就趁现在把我们的喜事告诉他。”
他虽笑着,下颚弧线却冷硬似刀刻,望向她的眼眸似幽长的夜,燃着炙热火焰,将那占有之欲千锤百炼,却也化不开、融不掉。
他们的喜事?
云樱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顿时头痛起来。她已拒绝,他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按照自己的步调霸道地拖着她前行。
知道这样会拂了他的面子,却还是必须开口解释清楚,她挣脱不了,只能用力撑手稍微拉开几寸距离,冷声否认:“穆公子说笑了,你我不过偶尔切磋字画,能有什么喜事同世子说?”
见薄御看过来,她忙又往一旁挣了挣,极力表明自己是受人强迫,并非投怀送抱。
可惜天不遂人愿,穆流芳竟扣住她的颈,直接把她的头按进怀里,生生阻隔了二人的视线。胸腔传来震动,耳畔是他没有温度的低笑:“你我的婚事迟早开诚布公,又何必害羞。”
害羞个屁!
云樱气得脸涨红,她被禁锢在穆流芳怀中,目及之处只有栩栩如生的仙鹤纹络,薄御什么眼神、什么表情,她全看不见。心里焦急,挣扎得越发剧烈,气恼声音闷在穆流芳的胸口,那反抗微弱得近乎无力。
“穆流芳你放开我!”
这挣扎的幅度,不像是单纯的害羞。
薄御眸光凛冽几分,下意识地伸出手,摁住穆流芳的肩膀。
墨玉般的眼眸看过来,夹杂一丝笃定的了然:世子性情淡漠,不近人情,素来不会多管闲事,更加不可能为了一个初识女子贸然出手。
他瞥一眼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感受到隐约力度,眸光就又沉了沉:仅是这样就激得他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看样子他和云樱不仅认识,还关系匪浅。
穆流芳心绪复杂,低眉看着少女发间摇晃的珠玉,一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自指尖窜上来。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穆兄,何必为难一个姑娘。”
薄御的声音传来,无异于在他心里添了一把火,霎时间烧得他眼底泛红,他眉目恣睢,话语带刺般尖锐:“为难?我与未婚妻之间,何须世子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