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哑然,薄御就好心情地勾起唇角,表情得意洋洋。
若是等在书院外的手下见到他这副幼稚模样,怕是会惊掉眼珠。
还有要事在身,薄焕便扔掉手里的石子,长话短说道:“若是识字,可接些抄书的活计,不必…这么辛苦。”
他没有去看云樱懵然的表情,拿下唇边的草叶站起身来,脑后裂锦般的马尾摇曳着投落林间的光斑,很快便潇洒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玄色背影隐没在幽静的长路尽头,他的每一次出场都这般猝不及防,方才说的话也莫名其妙。
云樱托腮看着地上的字,葱白指尖细细描绘而过。
握剑的人,字竟也写得这样好,剑客的形象似乎重塑了一角,今日的他气度温和,倒没有先前几次那般让人讨厌了。
拍了拍手,云樱估摸着也该下课了,便也起身往大讲堂走。
悄悄摸回去的时候,云琅还在睡,并未察觉到他的妹妹已经溜出去很久了。
台上的穆流芳掀起眼帘轻瞥她一眼,又低头继续讲。
云樱觉得无趣,就在宣纸上画画消磨时间,起初只是想随意画圈,之后手便不受控制起来,等她回过神时,狼崽小贱客已经跃然纸上。
她盯着画像半晌,凭着记忆在旁边落了一个“剑”字——笔走龙蛇的行草,似挥剑般洒脱,模仿得有五分像,却始终写不出他字里的精髓。
这时,台上的穆流芳合上了书卷,台侧的书童微微行礼,遂起身告诉大家下课了。
众人齐齐行礼,云樱鞠躬的那一瞬,扯了桌上宣纸,三两下揉成团,扔在了桌角。
云琅迷迷糊糊地鞠完躬,才惊觉这堂课已经结束了,慌忙看向身侧,见云樱安静地站在那儿,便松一口气。
“流芳让我带你来听课是对的,看上去规矩了不少。”
云琅唇边的笑还未完全展开,就见得自家妹妹表情阴沉地朝台上看去。
她就奇怪,好好的怎突然叫她来书院听课,原来是他捣的鬼!
似乎察觉到她不满的目光,穆流芳卷起桌案的书卷,面不改色地继续给她心里添堵:“回去把我讲的地方抄写三遍。”
云樱脸色微变,她逃课出去,根本不知道他讲了哪里。
台上的人轻讽一笑,朝她信步走来,越走近,她衣衫上的泥渍就看得越清晰。穆流芳的眸光染上泥色,冷冷问道:“好玩吗?”
睡晕了头的云琅,这时也注意到了异样,拉过云樱便悄声问:“你身上的污渍,哪儿弄的?”
云樱答道:“净手的时候,路上不小心摔了。”
云琅正点头,穆流芳却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她逃了近乎半节课。”顿了顿,蹙眉看向云琅,语带责备,“趁你睡着的时候。”
云琅脸一红,躲开穆流芳逼人的目光,汗颜垂头不敢吱声。昨晚约了朋友喝酒,丑时才归,午后炎热,难免犯困,本想给妹妹树立榜样,结果反而丢了脸,顿时羞恼又懊悔。
穆流芳摇摇头,翻开云樱桌上的书卷,撕了两角宣纸,夹在今日所讲内容的始末处,沉着脸扔给她:“三遍,明天下午给我过目。”
大讲堂里有好些未散去的学生,瞧见云樱被先生训,就对着她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