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的窗户下,蹲着个小厮。
这小厮把自己的身体藏在树丛里, 贴着墙根, 竖着耳朵,将柳国公和柳夫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 更在柳夫人挨打的时候,捂着嘴偷笑。
眼下屋里的两人吵完了, 小厮便从树丛里爬出来, 躲着来往的下人,像一条泥鳅似的穿梭过国公府后院, 从一道小板门跑出去。
他跑到一棵树下,踩着树干跳了上去, 在树枝上见到了等待在这里的应长安。
小厮笑道:“应兄。”
“哟,你来啦。”应长安正无聊着, 翘着二郎腿, 在树梢上晃来晃去,嘴里还叼着根枝条。
他朝小厮笑笑,这小厮三下五除二扒了自己的衣服, 露出里面原本穿着的褴褛衣衫, 抱怨道:“我们这些丐帮弟兄, 平日里邋遢习惯了,陡然间要装成大户人家里干干净净的小厮, 反倒觉得怎么都不舒服。”
应长安轻哧一声,嘴里的枝条飞出去,“换个格调不是很好吗?这才叫乐趣, 不然成天都一个样子多沉闷!”
小厮笑了笑,没再接话,而是将柳国公和柳夫人吵架的内容全都告诉了应长安。
冀府。
自打季樘搬进这里,白天,夏舞雩有了说话的伴儿,只管在季樘身边养胎聊天,给师父泡壶茶,师徒两个一起等着冀临霄回来。
夏舞雩问过季樘,自己因儿时失去过一半血肉的原因,体质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儿。
季樘慈祥的说:“有老朽在,不会将这孩儿养虚的,只不过,以你的体质,生产之时势必要受些苦头了。”
这个夏舞雩不怕,妇人生子,本来就是要走鬼门关的,有师父给她保驾护航,她一点也不担心。为了把这孩子生下来,受点苦受点煎熬,都不算什么。
爱怜的抚摸隆起的小腹,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孩子的模样了,夏舞雩不禁喃喃:“师父,能嫁给临霄,我很满足。从前受过的苦,到他这里好像都没那么痛了。我想,大概是蓬莱亡国后,我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到他了吧。”言至此,笑道:“义父说,临霄的痴情和师父你一模一样,师父从前待师母也是如此吧。”
痛定思痛,想起昔日对自己美目盼兮的佳人,季樘眉梢眼底尽是温柔的怀念。
季樘说:“我看着临霄待你,确实能想到昔日,自己与如烟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烟虽是风尘女子,却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她的这一点全教临霄传承了。这些天看着你们两个,我倒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雩儿,你和临霄能这般好,我这个做爹的,老怀堪慰矣。”
夏舞雩忙说:“师父还真跟应师兄说的一样呢,认了儿子就将我们这些徒弟排到后面了,弄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个童养媳呢。”
听她这样话,季樘好笑,抿下口茶,摇头笑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你看你看,你们两个连用词都这么像,又说我胡言乱语。”
季樘笑意更甚,没有接话,心里一片暖融。
适逢冀临霄下朝,走进书房,正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楼咏清也一起来了,边听他们对话,边用暧昧的目光觑冀临霄,嘴角已经扬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嘲笑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