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族,本就自小就长于阴谋算计之中。
舒兰原本自己个儿就想得开,本就是多赚来的一世,于她而言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享过?什么样的苦楚没有受过?当时弘晖夭折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相较之下胤禟只是想将她拉下皇后的位子,失了中宫的尊荣又算得了什么?
身在后宫多年,舒兰深知处于自己的位子之上,想要维系尊荣靠得绝不是争也绝不是抢,而是“知足”这二字,所以她并不因着眼前生活的宁静被打破而感到急躁,反倒是因着夫妻和睦、儿女聪慧这些在皇家本就难得的东西而感到分外的满足,曾经奢求的遗憾的一切都已经有了,那么又何惧有之?
至于弘晖,在舒兰看来他既然有了争位之心,就得做好应付千军万马明枪冷箭的准备,比起先帝时期的九龙夺嫡,他已是轻松了不知几许,若是这般他还没有半点还击之力,显然也是离坐上那个位子还有太长的路要走,如此,倒不如放手叫他去博。
与景娴弘晙两个小家伙说明要害,得到他们一致举手赞同,且跟胤禛夫妻二人商议过一番之后,紫禁城中原本蓄势待发的紧张气氛似是在无形中缓和了许多,除了后宫依然看守得像个铁桶,前朝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就连压抑了数日走路连大气都不敢乱喘的太监们也显得活泛了起来——
“我听说三阿哥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谁知道啊,后宫被皇后娘娘管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三阿哥那儿的情形了,你这是哪儿收来的风,可别是哪儿想搅混了水吧?”
“我若是没点把握还敢在这当口儿上乱嚼舌头?三阿哥那儿是传不出消息,可是齐妃娘娘那儿可是比先前热闹了,之前不是不吃不喝每天尽闹腾呢?我听御膳房说这几天倒是要吃要喝了,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你说若不是三阿哥转好了,齐主儿这亲额娘的能有心思折腾这个?”
“不错啊,你这小子变活泛了啊,那这么说这事儿竟是跟皇后娘娘没关系了?”
“我先前怎么说的?皇后娘娘跟咱们主子爷本就帝后情深,且这膝下的大阿哥四阿哥向来得宠,三阿哥既不占嫡又不是长,齐妃娘娘也早早就没了宠,且还是个汉军旗,便是无论瞧哪头都没有什么可争的地儿,皇后娘娘这犯得着搭上自己个儿跟他们过不去么?”
“那这不是皇后娘娘,那难道……”
“哎哟我的好哥哥欸,您这是吃了豹子胆儿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倒?这叫苏总管听着了还不得拔了我哥俩的舌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是个什么光景不过这几天就能瞧见了不是?”
人多嘴杂无秘密,在宫中几大巨头的默许下就更是如此,还没等紫禁城中将这消息传个遍儿,就已经转了个圈儿传到了九爷府上——
“倒没想到老四竟是个痴情种!”胤禟嗤笑一声,神情中带着抑制不住的讽刺,“原以为他是个冷情冷性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那把椅子,如今倒是我错料了他,只是任他再有情有义又如何?当年章皇帝对孝献皇后还要多深情?可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留得住?要坐那把椅子,最不应有的就是情!”
“皇上这般行事说是意外却也不算太意外,横竖哪头都进退两难,自然是要挑个显得仁义的,不然这为着旧怨算计兄弟的固然不好听,可为保住龙椅就牺牲相伴几十载的发妻以及三个嫡子嫡女,岂不是更招人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