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五月末。
这个时节的长信宫也开始闷热起来,便是偶尔有些微凉的春风,也穿不透幽深曲折的宫巷。
南华殿位置偏僻,前有景阳宫,后是北五所,遮挡不算太多,因此倒也不是热得受不住。
只是日常就得一直开着门窗,也好能透透气。
今日趁着李令姝午歇睡下,蟠桃跟苏果说了几句,就领着四喜出了南华殿,一路往尚宫局行去。
经过之前那次挨罚,四喜瞧着话少些,人倒是还爱笑,但遇事也确实沉稳起来。
蟠桃现在心境变了,又有上次同担之谊,两人倒也渐渐融洽。
路上,蟠桃还给四喜讲尚宫局的事。
四喜进宫年份短,不过两三年光景,前几年都在杂房那边当差,就是做些简单的扫洗差事,等闲见不着尚宫局大姑姑的面,对尚宫局也只有那么两三分好奇,其他是一概不知。
蟠桃就道:“如今尚宫局那位珊瑚姑姑,是先帝潜邸时的旧人,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后来先帝继承大统,她便一起陪侍入宫,自此开始掌管尚宫局,成了司德姑姑。”
司德姑姑是正七品的官位,便是朝臣们见了,也都要给这位“内女相”几分薄面。
四喜点点头:“那这位珊瑚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蟠桃抬头瞧了瞧天色,眯起眼睛:“她啊,是个很厉害的人,等会儿咱们去尚宫局,你就能感受到了。”
四喜一开始没听懂,等到了尚宫局,看见迎出来的那位大宫女面上带笑,客气又亲昵,心里便多少有些感悟。
面上看不出喜好的,对谁都是一般无二,才能四平八稳,屹立尚宫局十几年不倒。
那个大宫女瞧着二十来岁的年纪,人长得很是清秀,她上来就介绍:“我是珊瑚姑姑跟前近身伺候的,名叫蕊珠,这位妹妹就是蟠桃吧,长得真俊。”
蕊珠见人三分笑,瞧着十分和气,可四喜却莫名有些怕她,往蟠桃身后躲了躲。
蟠桃现如今虽不是时常笑着,但这会儿也比以前要柔软许多,闻言也跟着笑笑。
“给蕊珠姐姐添麻烦了,只现如今夏日眼看便来,南华殿又没那么敞亮,竹帘得尽早挂上才好。”
每年夏季的份例、竹帐蚊香、一应扫洗物品都应该由尚宫局安排往各宫发放,盛京里,六月就进入盛夏,往常五月初尚宫局就会有动作。
只现在一直到了五月底,皇后娘娘的份例都没来,苏果这才有些着急。
她跟蟠桃两个嘀咕几日,觉得还是不能坐在那等天降福泽,只能自己厚脸皮过来要。
这种事,蟠桃最擅长,便由她领着四喜过来。
蕊珠听了蟠桃的话,眉眼一挑,立即点头:“妹妹说的是,这事也是不凑巧。原这竹帘咱们自然早就精心准备好,只皇后娘娘突然搬去南华殿,又不是常住人的宫殿,尺寸规制都不同,这一月来营造司可是披星戴月,才好不容易把竹帘赶制出来。”
话说到这里,差不多意思就足够,然后她就抿嘴一笑。
“原我还想赶紧给皇后娘娘送去,没想到同蟠桃妹妹心有灵犀,这就来取了。”
瞧瞧,让人这么一说,这还成了忠心耿耿的好事。
蟠桃垂下眼帘:“多谢姐姐周全。”
说罢,她也叹了口气:“咱们住在南华殿,位置偏僻不说,宫人也少许多,也不过就这三四个人在娘娘跟前伺候,这一忙就忘了正事。”
她说着,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扯了扯蕊珠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