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决定让谢樱时一脸怔懵。
纠缠在心头的疙瘩尚未解开, 怎么能甘心轻易就这么走了?
何况要回的还是被她厌恶到骨子里的中京。
但她也知道姑丈的脾气, 平日里除了公务以外, 极少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话,显然是不留余地的。
不用多琢磨, 定然是为了尊着谢东楼的意思。
谢樱时没有当面硬顶着,故作乖巧地应下来,等秦宗业走后便开始思虑对策。
她不想回中京,至少不能就这么心里不干不净地走了。
时日无多,好歹也要再见他一面才行。
打定主意之后,谢樱时偷摸着出去了两次,经略府已经换防,不是原来那帮人了。
狄烻的消息半点也打听不到, 阿骨也寻不见踪影。
她没法子,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原想去找秦烺, 却发现他也莫名其妙的从府里失踪, 不知去了哪里。
果然应了那句“天各一方, 各不相干”, 现下真成了无处可寻了。
难过么?
似乎没这个必要。
五月节那天他没有如期赴约,就已经表明了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只是自己那副偏执的性子作怪, 始终不肯承认罢了。
如今人已经走了,执拗也成了枉然。
她心中空落落的,夜里辗转难眠, 就这样过了两日,心里不再有念想,浑浑噩噩随着秦宗业启程回京。
晓行夜宿,恍惚便到了河洛地界,跟洛城已远山隔水。
这晚又错过了前面的市镇,只能在驿城歇宿。
日落西山,暑热却半点未消。
一路颠簸让谢樱时有些头昏脑涨,没用晚膳,只吃了一碗鲜果冰酪,铺张藤椅,百无聊赖地半躺在阁楼上打扇纳凉。
左右窗子全都打开着,依旧没什么风,四下里偏偏又浊浪涌动,闷气得厉害。
她正烦躁得难受,蓦然听到楼下梯廊间隐隐传来人声。
“……好端端的怎会寻不见……”
“你到底搁在哪里了,快想想啊……”
“……原本收得好好的,这几日东西搬来搬去,谁晓得?”
“这可怎么好,少主人明日若是拿不到,咱们两个都得……”
谢樱时蓦然听到秦烺的消息,不由眼眸一亮,悄悄挪到梯栏边,朝下张望,两个小婢果然正在那里着急忙慌地翻箱倒柜。
“哎,你们两个上来。”
楼下那两个热锅蚂蚁似的人同时打了个颤,仰头看向天井上那张美若天仙却似笑非笑的脸。
“怎么还愣着,没听清?快些上来啊,我有话说。”
谢樱时吊儿郎当的样跟秦烺平日里如出一辙,瞧着却不由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