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渐消,烈日渐褪,八月二十日这天,容晓蓉一大早起来情绪就有点低沉,高岭不在大院里,三天前就去了城西的外公外婆家(张英华养父母家),因为考上了大学亲戚们要庆祝摆宴席什么的,高司令是不允许这样的,张英华也没理他,都是家里人又没外人不是。
容晓蓉这天起的特别早,容霞惊讶不已,要知道她平素起床都是三催四请的,即使晨跑,也是高岭来拽她起的床,这几天因为高岭不在,容晓蓉又犯了懒,至于起床号什么的,对于懒人,听习惯了,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穿了一套米白色的的确良套装,漂袖,一只袖子的肩上做了装饰,胸部以下稍稍做了收紧,下部宽松,下摆只到肚脐往下一点,高腰大喇叭短裤。头发高高挽起,整个一套看下来清爽又靓丽。
沈国栋正在吃早饭,一眼看过去,突然不由的生出一股自家细细养大的女孩儿长成的自豪感,想起大院内的战友们在一起聊天开的玩笑话,沈国栋不禁皱了皱眉,大抵是做父亲的都或多或少的有过这样的情绪,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大白菜将来终究还是要被猪给拱了。念及此,待晓蓉坐下来后,他突然说:“晓蓉啊,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虽然大学里头不比高中紧张,但也要好好学习,将来参加工作的知识可都是从大学里学来的,你和岭岭可别和那些上了大学就自以为有了铁饭碗不思进取的孩子们学,大学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知道吗?”沈国栋一鼓作气,终于将自己一直想说而没好意思说的话给说了。
容霞听了,笑道:“都大学生了,谈恋爱就谈呗,我可听说了好男孩子要是不在大学里挑好了,往后参加工作就只剩别人挑剩下得了。”
沈国栋怒,“你听说胡说八道的!”
容霞说:“大姐也这么说过啊。”
“不可能!”
“嗨,你这人,”容霞不高兴了,“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一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我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就你对的,是,他现在当大官了,见过大世面了,外头能和你说的上话的有文化的女人多了,你就瞧不上家里的糟糠妻了,一天到晚嫌东嫌西……呜呜……”
沈国栋瞪圆了眼,“你哭什么哭?这话我可没说,栽赃陷害有意思?”
“你是没说,可是你心里就这么想的!”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想怎样!”
容霞嚯的一声站起身,“沈国栋,你没良心!我跟了你……”
“啪”的一声容晓蓉放下筷子,谁也没看,但脸色很难看,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饱了,你们慢慢吃。”言毕径自出了门。
容晓蓉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可从未发过脾气,俩人对看了一眼,面上讪讪,也吵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