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的。正因为如此,唐千羽是绝不会让他探脉的。因为她提前喝了解蛇毒的药,怕秦郎中瞧出端倪。
官家太太再三挽留不住,只得送客。牵着小闺女的手,一路送唐姑娘下楼。
宝铃不愿四叔再与唐千羽相遇,撒着娇拉住四叔的大手往外走,没想到,唐家的马车堵在外头,将甄国公府的马车给蹩在里头动不了了,两家车夫正在争吵。
“行行好,行行好,我家姑娘救人中了蛇毒,赶时间,来不及排队了。”唐家这个车夫一脸忠厚相,一个劲对甄国公府的车夫赔不是。
迈出门的四爷甄峻听了,连忙喝止自家车夫:“让他们先走,咱们等一会。”
宝铃心底说不出的憋闷,唐姑娘真真是厉害,从头能算计到尾,看准了四叔要离开,便抢先让车夫堵住自家马车,让四叔不得不等在路边,与其偶遇。
身后还传来小丫头感激的声音:“唐姐姐,这次多亏有你,要不我肯定会被毒蛇咬死的。”
小丫头才五岁大,声音甜甜糯糯中还带着丝后怕。小小的手,拉住唐千羽的衣裳,脸上满是感激的神情。
唐千羽笑着安慰小姑娘几句,声音很镇定,完全没有一般姑娘家被蛇咬后的胆怯。
四爷甄峻忽的想起林子里,她毫不犹豫挡在小丫头身前的样子,是个刚毅果敢的姑娘。恰巧余光里走来一群人,本能地望过去,就看到小丫头依依不舍地拽住唐姑娘的手,舍不得她走的一幕。
唐千羽自然察觉到甄峻望过来的目光,今日他肯主动看她一眼,便是首战告捷。唐千羽是个见好就收的,并不多耽搁,麻溜地与官家太太和小姑娘道别,登上马车就回唐家。
马车驶出一段路后,丫鬟跪在马车地板上请罪:“奴婢该死,没看住现场,让那小丫头闯了进去。”
唐千羽听到这话,方才还有笑容的脸,立马面无表情:“何止是小丫头闯了进去,还有条毒蛇闯进去了。”扫了眼跪地的丫鬟,“要你何用?”
丫鬟跪伏在地,吓得战战兢兢,姑娘原来身边的大丫鬟嫁人了,她是才提拔上来的,可初次做事就出了纰漏。
原来,唐千羽的计划,本是在后园里,让一条不算太毒的毒蛇去攻击那个四岁的小男娃,她假装路过救人。不料,还没等她打手势,释放毒蛇,另一条野生的毒蛇竟缠上了树梢,一个小丫头还嬉笑地跑向那棵树。
若搁在平日,她绝不会管那丫头的死活。
可偏偏那时,甄峻从林子深处走出来,唐千羽没有时间考虑,见野生毒蛇条纹不是很深,毒性只比她准备的那条大一点点,素日胆子极大的她,仗着提前服用过解药,饭庄里又有她安排好的蛇毒大王,还是冲过去挡在小丫头身前了。
这件事,她自然是赌对了。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小丫头的家人来得太快,让她错失了被甄峻抱去求医的机会。
“自去领罚。”唐千羽声音很是冰寒。
跪地的小丫鬟磕头谢恩,只要不撤换她,被蛇缠住脖子睡一晚不算什么大事。
回甄国公府的路上,宝铃憋得慌,方才四叔望向唐千羽的目光,她都看见了,绝对是带着赞赏的。虽然四叔只看了一次,但是对于一向不看姑娘的四叔来说,已是破天荒了。
“你怎么了,坐立不安的。”甄宝琴这般大大咧咧的小娃,都看出宝铃神色不对劲了,一会摇头晃脑,一会又趴在车窗那盯着四叔看。
“你不懂。”宝铃闷闷的。
甄宝琴也去车窗处,对着马背上的四叔瞅了瞅,她自然是什么也没瞧出来的。算啦,四妹妹说她不懂,兴许她真是不懂吧,那些搞不懂的事,她向来不爱多费脑,摇晃了两下脑袋,又去捧着竹筒玩蛐蛐了。
马背上的四爷甄峻倒是瞧出小宝铃有心事,似乎吃饭时就有些不对了,吃得不太香,上马车时更是小嘴快噘着。他左思右想也没捣鼓出原因来,一抬头见那边巷子里有卖小糖人的,立马骑马去买了两个来,宝铃和宝琴一人一个。
“吃了它,就对四叔笑一个,好不好?”四爷甄峻最喜欢看小宝铃笑了,她一愁眉苦脸,他心情都能变不好。
宝铃吃完整个小糖人,也没笑出来。
四爷甄峻干脆放弃骑马,钻进马车里逗宝铃,“这样笑,”四爷甄峻大手捧住宝铃的小脸,两个大拇指拉伸宝铃的小嘴,给她拉出了个傻傻的笑。
“哈哈哈。”逗得甄宝琴蛐蛐都不看了,专看小宝铃。
看着四叔这么疼自己,想着上一世四叔凄惨的结局,宝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四叔这么好,为什么要被唐千羽缠上,为什么。
更要命的是,她今日千防万防,竟然还是没能防住唐千羽,四叔还是掉进美女蛇的陷阱里了。宝铃不敢想象以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她太笨了,在狡诈的唐千羽跟前,她简直毫无还手之力,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宝铃哭得稀里哗啦的,大串大串的眼泪往下掉。
吓懵了玩她嘴的四爷甄峻。
“是不是四叔手太重,弄疼你了?”四爷甄峻慌忙松开手,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她的小宝铃从来都没哭成这样过,四爷彻底懵了,“对不起,对不起……”
甄宝琴不知为何,见四妹妹哭得这么伤心,她突然也伤心起来,“哇”的一声,也扯着嗓子哭起来,没吃完的小糖人都掉地上了。
四爷甄峻:……
一个已经够乱了,怎么还来一个。
这一路上,忙得甄峻快哭了,小宝铃他哄不好,甄宝琴他也哄不好,天呐,他也想哭了。
等马车驶回甄国公府时,小宝铃已哭蔫巴了。接到消息的萧氏,早已等在大门影壁那了,马车还没停稳,萧氏就“宝铃,宝铃”唤着了,待四爷甄峻抱出哭蔫巴了的宝铃时,萧氏很有些懵。
“她怎么了?”萧氏问四弟。
四爷甄峻真心不知道,哭丧着脸摇摇头:“哭了一路了。”说罢,又去马车里抱出另一个也哭了一路的甄宝琴。
四爷甄峻真心很委屈,众人看他的目光,好像他虐待小娃娃,虐了一路似的。
“宝铃乖,宝铃不哭。”萧氏像抱只小王八似的,让小宝铃面朝她趴在她身上,不停温柔地哄。紫夏掏出帕子,不停揩去小宝铃滚滚而下的泪珠。
许是娘亲最有安全感,宝铃很快不哭了,只偶尔有啜泣声。
萧氏抱宝铃往二房走,四爷甄峻抱甄宝琴也往二房走,甄宝琴是跟着他出去的,不哄好,不拾掇干净小脸蛋,他可不敢还给大夫人。不是亲嫂子,隔阂自然多些。
萧氏走前,四爷甄峻走后。
宝铃趴在娘亲肩上,傻傻看着四叔,眼泪止不住地掉。
回到二房没多久,外头有人找四爷,结果,四爷甄峻的腿还没走出房门,小宝铃就小跑着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四叔,四叔……”小宝铃又哭了。
四爷甄峻转过身去,蹲在矮矮的小宝铃身前:“告诉四叔,你怎么了?”
“你想要什么,四叔都给你买,买一堆堆,堆在房子里都是你的,好不好?”
“我想要什么,四叔都给么?”宝铃抿着小嘴唇。
“嗯,只要我的小宝铃开口,四叔都给。”四爷甄峻毫不犹豫道。
“那我……我想要个好四婶。”
四爷甄峻:……
这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刚说完,宝铃又后悔了,光是一个“好”字没用,上一世的四叔还觉得唐千羽哪都好呢,忙又着急道:“要我觉得‘好’的四婶。”
宝铃突然觉得自己嘴太笨,怎么表达都表达不清楚,最后干脆仰着头道:“四叔,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日后,只要是我不喜欢的,你都不可以娶进门!”
呃,四爷甄峻彻底愣神了,怎么扯到他的亲事了。
萧氏本想斥责小宝铃,小小年纪哪有胡说这个的。可一想,小宝铃都哭了一路了,莫非今日四弟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姑娘?又或是今日特意在外面约了什么姑娘见面?对方恰巧是她小宝铃讨厌的人?怕四叔被抢走了,便哭了一路抗议?
女人心思总是活泛的,四爷甄峻可就想不到那些,但他很宠小宝铃,舍不得她哭,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四叔以后娶谁,咱们小宝铃说了算。”
“真的?”宝铃知道,以这种方式是不可能拴得住四叔的,但能牵制住一点,是一点,“四叔以后若是违背誓言……若是违背誓言,你的小宝铃会死掉的……”
四爷甄峻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小宝铃的嘴,不让她继续胡说八道。
宝铃泪眼模糊地看向四叔,知道四叔在意她,以她的死为赌注,四叔日后总会顾忌一些吧。
萧氏在一旁听得是惊涛骇浪的,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紫夏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四叔走后,萧氏又让紫秋给甄宝琴拾掇一番,送回大房,这才搂了小宝铃坐在怀里,开始套话:“宝铃乖,跟娘说说,今日出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小姑娘欺负你了吗?”
萧氏猜测,宝铃铁定是看到四叔与什么姑娘亲近了,而那个姑娘宝铃不喜欢,所以才哭成那样。可又不能直白问,便拐弯抹角,问是否有小姑娘欺负闺女了。
宝铃已经不哭了,靠在娘亲怀里,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脂粉香,突然有个想法,既然仅凭她一人之力,无力改变什么,那多借助几个人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了?
可刚想开口跟娘亲说唐千羽的事,立马又说不出话来了,今日唐千羽做的是救人的大好事,无论告诉谁,恐怕增添的都是旁人对唐千羽的好感。
见闺女欲言又止,萧氏很是疑惑:“宝铃,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
“对娘还保密呢?”萧氏像往常一般逗闺女。
宝铃反复斟酌了下,最后带着害怕的表情道:“娘,我怕毒蛇……”小脸埋进娘亲胸口,“饭庄里怎么会有毒蛇,我怕……”
听到毒蛇两个字,萧氏浑身起鸡皮疙瘩,很快也蹙起了眉,饭
庄里怎么会有毒蛇?四弟不是个小气的,带宝铃去的饭庄绝对是顶级档次的,那种地方每日都会有专人检查,包括后园的林子,也是有专人经管的,别说毒蛇了,就是无毒的小蛇也不应该有。
送宝铃回海棠院后,萧氏立马命令人前往紫泉饭庄彻查。
见萧氏眉头深锁,紫夏端来一盏热茶,说出自己的想法:“饭庄里有毒蛇,自然是奇怪的事,可奴婢瞅着,小主子哭成那样,还让四爷发誓以后不能娶她不喜欢的姑娘,怕不单单是为了一条毒蛇,还与旁的姑娘有关吧?”
萧氏点点头:“与我所想一样,只是这事咱们不方便直接问四弟。”萧氏突然想起世子爷了,他是四弟的亲哥哥,由他去问,自然是极好的。
但……
萧氏眼下还不想搭理他,方小蝶的事,她心里头的气还没过去呢。便对紫夏道:“这事,你与世子爷去说吧。”
“啊?”紫夏突然觉得头疼。这事,夫妻俩关起门来说,极好,让她一个下人跑到世子爷跟前,对四爷的婚事指手画脚?
未免太过怪异。
“郡主,奴婢不敢。”紫夏实话实说。
萧氏瞪了紫夏一眼,这事有何不敢的?臭丫头,是故意拐弯抹角想劝和她跟世子爷呢。
哼。
第 36 章
第 36 章
宠妻为后36
向娘亲透露了毒蛇之事, 宝铃稍稍安心了些,回到海棠院看到身后的丫鬟抱着三卷画, 立马想起纪姑娘来。这一世, 上苍让纪姑娘抢在唐千羽之前,提前出现在她和四叔的生命里,是不是个暗示?
所谓, 先入为主?
对呀, 她怎的被唐千羽一刺激,连纪姑娘都给忘记了, 还不知道那个纪姑娘到底是谁呢?
嗯,让爹爹去查。
看看时辰,快到爹爹下值回府了,小宝铃抱着一卷画就往外跑, 呼哧呼哧跑到影壁后去等着爹爹。之前因为方小蝶的那点不爽, 宝铃不跟爹爹计较了,只要四叔的事爹爹能帮上忙,就原谅那个傻爹了。
“爹爹。”
因着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爽,宝铃没像曾经那般“爹爹,爹爹……”亲热地叫个不停,只是站在影壁后, 看到爹爹下马归来,轻轻地叫了一声。
却已让世子爷甄嵘惊喜万分, 赶忙奔过去一把抱起小宝铃,生怕慢了一步, 小闺女又不搭理他了。抱起来,还欢喜得转了三大圈:“宝铃,宝铃,爹爹的好宝铃,你可是愿意跟爹爹说话啦!”
被闺女冷待好一阵的世子爷甄嵘,简直感动得快哭出来,天知道,这阵子他为了能让闺女搭理他,做了多少讨好小闺女的事。只要他在家,就想尽一切办法凑到妻子和闺女跟前,可劲儿讨好,可效果……不大,母女俩仍对他爱搭不理的。
像眼下这般,小宝铃特意等他回府,简直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抱住肉乎乎的小闺女,世子爷甄嵘眼眶里都有泪花了。只有失去过的人,才能明白“破镜重圆”是件多么激动的事。
“爹爹,你帮我查一个人。”宝铃突兀地开口。
呃,敢情是有所求,才愿意搭理他?
不过没关系,小闺女有事第一个想起爹爹,世子爷甄嵘也很知足。看着坐在他手臂上的小宝铃,左手举起一卷画,凑到他眼前道:“爹爹,今日有个神仙似的姐姐,送给我三幅画……”
说罢,言简意赅地央求爹爹派人去打探,神仙姐姐住在哪。
就这么点小事,世子爷甄嵘哪有不应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打探回来了,那纪姑娘乃刚进京不久的前福建巡抚之女,正是香贵妃给说媒的那个纪姑娘,纪府离甄国公府不远,拐两条巷子就到了。
“真真是巧!”宝铃笑了,这一会,她特别信上苍,纪姑娘是上苍派来拯救四叔的救命主。
只要四叔提前喜欢上纪姑娘,就没唐千羽什么事了。
打定主意,小宝铃抱上三幅画,给了爹爹奖励的一眼,“咚咚咚”就跑去四叔的梧桐院了。她要撮合四叔和纪姑娘,努力帮纪姑娘刷存在感。
世子爷甄嵘被闺女那一眼看得飘乎乎的,这有爱的眼神,就是不一样啊,心里美极了。打定主意,要每天问一问,小闺女还有没有事儿交代他做,他每天都想被小闺女看上那么一眼啊。
“四叔,四叔,你在哪啊?”
宝铃抱着画,才跑进梧桐院,就囔囔开了。
因为小宝铃哭了一下午,而懵逼不已的四爷甄峻,正坐在书房里苦思冥想今日发生的事,想得脑袋都疼了呢。听到宝铃开开心心的叫声,当即心头一喜,大步走出书房门朝院子里奔跑的小宝铃招手:“在这,在这。”
只要小宝铃不哭,又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小宝铃,四爷甄峻就开怀。一把抱起小小的宝铃,脸蛋上香一口,摸摸宝铃的小肚瓜,宠溺极了:“吃饱饭没?肚子饿不饿?昨儿没吃完的小糖人要不要再吃一口?”
宝铃知道,是那个长得像她,躺在木棍上睡觉的红
裙小糖人。若是平日,她肯定是要吃的,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便摇摇头:“四叔,我要画画,越看纪姐姐的画越喜欢,你陪我画画好不好?”
四爷甄峻一愣,他这小侄女一向不爱学习的,难得休沐日还惦记要画画?
很快他明白了,小宝铃喜欢的不是画,而是纪姑娘那个人。
大书案上,左边是纪姑娘的画,右边是小宝铃临摹用的宣纸,虎头镇纸压住画卷和宣纸,免得被时不时吹进来的春风给吹跑了,一排排画笔插在笔山上。
小宝铃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四爷甄峻站在一旁帮她磨墨,宝铃没画两笔,就仰起小脸蛋,一脸天真道:“四叔,你说纪姐姐为什么画得这般好?花瓣都跟真的似的。”
呃,这让四爷甄峻怎么回答?
是要从天赋异禀上说,还是从勤奋上说?
瞅了瞅才画了两笔,就知道没啥天赋的小宝铃,四爷甄峻决定从勤能补拙上说,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小宝铃突然站起,蹿到书房外的窗户前,从花圃里掐了朵不知名的小红花,开开心心凑到窗前朝四叔笑:
“我知道了,四叔,纪姐姐肯定画花瓣前,摘了朵花儿仔细看,就像这般……”
说罢,宝铃低着头仔细看花。
小小的人儿,白生生的脸蛋映着红红的花瓣,莫名有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感。自然,她做这么多,又说了这么多白痴的话,可不是让四叔看她有多么可爱的,而是希望四叔眼前突然出现——美美的纪姑娘摘了朵花,边嗅边赞叹,然后画出花来的情景。
不知宝铃是不是做对了,反正四爷甄峻微微出神了一小会。
一连三天,四爷甄峻下值回府,宝铃就抱着纪姑娘的画,缠着四叔跟她一块画。边画边念叨纪姐姐,弄得纪姑娘就生活在他俩身边一般,时不时在话里美美地蹦哒一次。
第四天,四爷刚下值回来,就听到小宝铃在他的书房里哭,管事愁眉苦脸:“四爷,四姑娘已哭了一下午了,世子夫人进宫去了还没回来,奴才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四爷甄峻皱着眉,问原因。
管事道:“四姑娘一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糊了画。”
糊了谁的画,能这般伤心?
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铁定是纪姑娘赠送的画,给弄坏了。
果不其然,四爷甄峻一踏进书房,就看到书案上墨迹斑斑的三幅画,许是小宝铃一时着急,用手去擦了,导致三幅画彻底毁了,全是糊开的墨道子,彻底没法看了。
小宝铃站在案前哭,哭得“嗷嗷嗷”的。
四爷甄峻只得抱了小宝铃哄:“哈哈哈,瞧你,哭成一只小花猫了,脸上全是墨印子。”他故作轻松地打趣小宝铃,以为她会像往常一般,打趣打趣就不哭了。
可今日怎么可能?
宝铃伤心极了,沾了墨的小手,摸着画:“四叔,我把纪姐姐的画给弄坏了,没有了……”
“宝铃乖,不哭,不哭,没有了,再画一幅就是。”四爷甄峻很自然的接道。
“好,那四叔去找纪姐姐,再借几幅来。”宝铃终于停了哭,哑着嗓子道。
呃,四爷甄峻顿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纪姑娘是谁都不知道,他上哪去借?
宝铃才不管这么多呢,爹爹都能查出来纪姑娘是谁,府邸在哪,与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叔,就更能查出纪姑娘是谁了。至于怎么向纪姑娘开口借画,那就是四叔的事了。
看了眼被她故意弄坏的三幅画,宝铃心底默念一句“对不住”,擦擦眼泪,开开心心跑回海棠院梳洗去了。
留下一脸苦逼的四爷,望着画卷傻瞪眼。
查出纪姑娘是谁家的姑娘,府邸在哪,自然不难,难就难在四爷甄峻不知该如何开口借画。他是一根筋的,亲口答应帮小宝铃去借画,就从没想过要让嫂子萧氏帮忙。在他眼底,自己去借来的画,和求嫂子帮忙去借来的画,涵义是不一样的。
他亲自去借,那是他对小侄女的感情。
嫂子去借,那则是娘亲对闺女的母女情了。
小侄女这么喜欢他,出了事不找娘亲,来找他,他怎能随手将锅甩给旁人?不符合他性格!
于是乎,之后的两天,桂花巷纪府门前总是来来回回打马而过同一个男人,看得纪府门前的守卫都快认得他了。
四爷甄峻与纪家人没有丝毫交情,之前结交的都是些武将,像纪家这般满门都是文官的,他还从没接触过。先帝在位时,武将的地位还远远低于文官,那时几乎所有的文官都不大瞧得起武将,路过武将身边都要捂鼻,嫌弃他们汗臭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