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大婚前夕(一)

“想哭就哭吧~”俞子叙伸出大手,将宋秋竹搂入怀里,就站在陶凝的墓碑前。

这个他要护在心尖上的娇人儿,他的心头宝。

那时她在陶凝的墓碑前哭睡着了,俞子叙就已经决定,以后她的人生,由他来守护。

现下在陶凝的墓碑前,对着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这样的仪式交接完了。

宋秋竹是真没打算哭的,可是此时此景,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就轻易让她红了眼眶。

俞子叙的胸怀这样宽广,他的胸膛这样可靠,他的胸膛这样温暖。

她靠在俞子叙的胸前,一双素白小手紧紧揪着俞子叙的衣服,就这样哭了出来。

一开始是小小的低泣声,最后是大声的哭声,犹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要把这几年积存下来的眼泪全部流完。

俞子叙只是沉默的将她搂入怀,用他的体温温暖着他。

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宋秋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哭吧,哭个够吧,将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哭出来,擦干眼泪之后,就安心当他最美的新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秋竹平静下来,眼睛都有一些红肿。

她接过俞子叙的手绢擦干眼泪,眼神有一些躲闪,是不好意思。

她居然哭成这样,俞子叙会不会嫌烦?

再抬起头,看到俞子叙的深色西装,因为布料吸收了她的眼泪的原因,那里看起来比别的地方更深。

宋秋竹脸颊很红,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别的原因。

俞子叙托起她的下巴,轻轻一吻。

“走吧。”

宋秋竹乖顺的跟在他的身后。

“牵着我的手。”俞子叙将手伸过来。

看着俞子叙的大手,宋秋竹毫不犹豫的将手伸了过去。

他的大掌温暖又干燥,给人坚实的力量。

宋秋竹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心,这一刻获得了奇异的平静。

一纸证书,他们的夫妻关系被法律承认和包护。

一场婚礼,将向世俗宣告,她就是他的妻,他就是她的夫。

俞家老宅

刚从国外回来的俞博超,不顾佣人的阻拦,一股劲儿冲进屋。

俞老太太正在喝茶,不慌不忙,见俞博超冲进来,她连眼皮子也没掀。

俞博超许是从哪里正快活回来。

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像四十多岁。

虽然外面女伴不断,但俞博超也并不算纵欲。

比起其他被美色掏空的男人,俞博超外表看起来温尔文雅,在一众迷大叔的女孩子中很有市场。

前一时间在国外旅游,顺便谈了几笔合作。

是的,俞博超不只是混吃等死,他也有自己的生意。只是自己的生意,根本撑不起他的挥霍。

在风胜集团,每年的分红,才是他的大头。

这也就是他不敢怼自己儿子的原因。

谁敢怼自己的衣食父母。

儿子领了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儿子要办婚礼了,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他居然连个请帖都没有?敢情他混得连外人也不如。

回到家里,连自己的家都没回,他就来俞老太太这里了。

“妈,你看看子叙办的什么事情啊。结婚这个大事没跟我商量一下就算了,现在要办婚礼了,我怎么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俞老太太放下茶杯,老眼昏花不代表她头脑糊涂。

“博超,你坐着说话,走来走去晃得我头晕。”

俞博超讪讪地坐下。

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也不客气,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

“妈,你也不管管子叙。你说他娶的什么妻子啊。一个破落户,我提都不好意思提。别人都在问,子叙是不是有什么英雄救美的情结,怎么就挑的这样一个妻子。没见得宋秋竹有什么过人之处。”

俞老太太冷淡的眼神瞥过来,眼神锐利,俞博超只觉得被噎得一愣,后面的话都忘了词儿了。

别看老太太慈眉善目,以前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做事雷厉风行。

她跟俞老爷子当年夫唱妇随,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夫妻俩是商圈的佳话。

现下俞老爷子去世几年,那余威都还在。

“管?你何时管过阿叙,尽过当父亲的责任?现在他成年了,你还有什么权利管他?别说秋秋没有什么不好,就算秋秋不好,只要我们阿叙要认,那我们也得认了。你不要想着摆当公公的谱。过年的时候人去哪儿了?”

一席话,说得俞博超讪讪的。

他是没脸没皮,活得没心没肺。可是俞家的家产也够他们父子俩挥霍了。

至于孙子长大以后的事,他才不想那么多。他也得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我们俞家还需要找门当户对的来提高身价吗?你看看

阿叙,他以前不一样一个人把风胜撑起来了。现下找妻子自然是找他喜欢的。秋秋这丫头,不要看她的家世,她本人就是很不错的。只要阿叙喜欢,你有什么权利表达不满?”

现下俞子叙已经强大到不需要看人脸色的地步,凭什么结婚还要受种种世俗的约束?

俞老太太当初放话出去,不管是什么阶层的,只要能让俞子叙动心,能让俞子叙愿意跟她结婚,她就认。这不是空话。

难得宋秋竹出现了,又是俞老爷子认识的。想想俞老爷子如果还在世,肯定是和宋家老爷子相谈甚欢,成儿女亲家了都。

现下俩家成了姻亲,走动依然很少。

她已经老了,也不想理世事。只要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重孙子女,她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不要听到外面的人说风就是雨的。你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脑子里有没有长点智慧?还是说,光长了皱纹,就没有长点心?脑袋里装的都是草,是吧?”

高姨在旁边听着,想笑,不忍笑。

她找了一个借口退下去。

这位俞总自然是不想被母亲训还有下人在场的。

都一把年纪了,回家被母亲训,在儿子面前怂得像孙子。

俞博超立即伸手握住俞老太太的手,可怜兮兮地道:“妈,我回来你就训我,都不给我点面子的啊?”

“你在外面鬼混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们俞家的面子早就被你作没了!”

想想,她以前也没有过分宠溺俞博超吧?怎么这孩子就长歪了?

两个女儿都一个个的优秀,至少没有失去本分,没有变成纨绔,偏偏俞博超这里……

看着俞博超一把年纪还在她面前撒娇,俞老太太立即失了教训他的兴趣。

说得再多有什么用,俞博超左耳进,右耳出。出了这个门信不信他就把她说的话,全部忘个干净了。

“自家人还需要给你递请帖?你那天给我正经一点。阿叙那里我来说,婚礼你要参加你就不要摆你当公公的谱。若是这样,惹得大家不快,我看阿叙怎么收拾你!”

俞博超想到那天俞子叙的表情,不由一阵瑟缩。

当老子当成龟孙子这样,他应该也不是头一遭。而且自家儿子横是横,但到底有钱。

这样一想,俞博超的腰板又挺得直了点。

但还是不忘给宋秋竹上眼药。

外面怎么传的都有。

“妈,你可别高兴太早了。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宋秋竹有什么好,不过是仗着年轻漂亮。也就子叙人太单纯了点,玩玩就行了,何必还给名份。将来再离婚了,说到底,也是离过婚的人……”

俞老太太气得想给俞博超一巴掌。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一巴掌就甩到俞博超的头上了。

气死她了,这个不肖子。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都没有接触过宋秋竹,就跟着别人人云亦云。

所以她就说,她这个儿子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指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妈,你打我!”

“我还打不死你!你说,你敢再说一次!有这个胆量去阿叙面前说!”

他怂,他没胆量行了吧。俞博超不高兴的皱了皱眉,还不准他说了。

他能去哪里说,除了对着自己的妈说说,能跟谁说。外面那些女人,他敢保证他说了,她们分分钟就把人给卖了。

“傲柔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俞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突然转移了话题。

这个儿媳,她谈不上什么恶的观感和坏的观感。

之前肯定是满意的,不然怎么会同意两人结婚。

后来,发现江家的血液里天生就带着一股子矜持和傲慢。

可是婚姻不是你高高在上,就能经营得好的。

小情小意,柔情蜜意,也都该有。谁低下头,也都该轮流。

江傲柔做事情太过于纯粹,眼里容不下沙子。

俞博超这人,又是个混不吝的,没心没肺。

她劝也劝过了,留不住江傲柔。

俞博超一愣,脸色一沉:“你给我提她干什么?”

“博超啊,这么多年你也该安定下来了。找一个你喜欢的结婚过日子吧,我也懒得管你了。”

婚姻?

他疯了才把自己往里套。

现在想跟哪个女的就跟哪个女的,没有人管,多自在。

挥挥手:“行了,妈,我有分寸,你就别跟我说了。”

俞老太太看着这不争气的。

有分寸,他有狗屁的分寸。

对着他,俞老太太觉得自己的所有教养都不复存在,分分钟想骂娘,想让自家儿子滚粗~

但俞博超是多厚脸皮的人,要留下来吃晚饭。

于是,遇到了俞子叙和宋秋竹。

今天晚上俞子叙跟宋秋竹想回来陪着俞老太太吃饭,没打电话,反

正离饭点也早。

结果,就这样不期而遇,俞子叙的脸色寡淡得很,连一声爸都懒得叫。

宋秋竹倒是规规矩矩叫了一声:“爸~”

俞博超公公的谱摆得倒是挺高。

“秋竹啊,来奶奶这里吃饭,怎么就不提前打个招呼?”

俞子叙一个冷冷的眼神凝视过来,不想当着宋秋竹的面跟他爸吵起来。

倒是俞老太太开口骂道:“博超,秋秋孝顺,时不时回家来吃饭,还要先报备?”

得了,他说了什么,就被群起而攻之?

晚饭的时间,俞家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吃饭的时候,甚少聊天说公事。

若真的有事,也是放下筷子才聊。

这点宋秋竹就注意到了。

以前她跟俞子叙吃过几次饭,只要俞子叙要说话,都会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筷子放下,才不疾不徐的开口。

“我听说你以后就是一个幼教?”

干幼教的,工资撑死一万。能撑得起她的开销吗?

俞博超眼光挑剔地看过去。

宋秋竹耳朵上戴的耳环是纯正的蓝宝石,价值不菲。

当初他想从俞子叙的手里讨要,去讨好自己的女人,俞子叙不为所动。

现下,就这样戴到了宋秋竹的耳朵上,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般,不得劲。

宋秋竹放下筷子,柔声细语:“嗯。我喜欢跟孩子打交道。”

“小孩子有什么好的,再说了,你好歹也曾是宋家大小姐,不会经商就学着点。去搞这个像什么?就要我们子叙养着?”

难听的话一出,俞子叙猛然的把筷子摔到桌子上。

俞博超心里猛然一咯噔。

他就是不记打的类型。上次在俞子叙的面前哭得有多凄惨,早就忘记了。

“你今天回来是来挑刺的?俞博超,你是嫌你钱不够,还是嫌你的钱多?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俞子叙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俞老太太没帮腔,好好的吃着自己的饭。

她给宋秋竹夹了一块鱼肉,慈爱的笑道:“你用脑比较多,多吃点鱼补补。”

宋秋竹甜甜笑道:“谢谢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