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的话来的突然又无情,此刻是凌晨,启明星已经出现,但是天际还是带着一股黑夜的残色。
他的话在残留的夜色里越发冷酷无情,况乐站在那里,这话如同一击雷击,直直的打在她的头上。况乐僵在那里,一时间呆呆的望着齐霁的方向。
青年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好看,可是无情却也是真无情。
“师尊,她和你是有师徒之实的。”况乐这话说出来,感觉像是垂死之人的挣扎。
带着寒意和无尽水汽的晨风里传来齐霁的一声嗤笑。
笑声很轻,却足够嘲讽。
况乐当然知道齐霁不在乎这个,她做了齐霁入门弟子这么些年,从来就没有见到他对什么事真正的放在心里过,世俗的那些观念,恐怕齐霁也是听一听,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师尊!”况乐在他身后大叫。
“师尊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您什么话吗?他们说你和她有私情,但是弟子绝对一点都不信。可是师尊却说要她是弟子等人的师母。这女子脾性怪异,而且杀人如麻,更何况和师尊还有师徒之实。”
“难道师尊就不怕天下人的议论吗!”
齐霁终于停住了脚步,况乐见状心中一喜,觉得是自己的话被他听进去了。她见过仙缈峰清机真人的那个弟子杀人的样子,她现在回想起来也都还是全身发冷,那个女子绝对不是正道里能教出来的,杀人手法简直让人惧怕。一点点将人千刀万剐,只剩下血淋淋的骨架,偏生一颗头还完好,一直到最后还保有意识,哪个正道弟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可恨,她当初没有将证据搜罗的更完全些。不然师尊也不会受那个女子的蒙蔽。
“是天下人的议论,还是你的私心?”齐霁他淡淡问。
况乐噗通跪下来,对着齐霁叩首,“弟子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弟子更不忍看着师尊的名声被败坏!”
“那你就不要在我门下,做我弟子了。”
齐霁淡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况乐僵在那里,她抬头愣愣的看着齐霁。寒天孤月一样的青年站在残留的月色里,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平常的猫猫狗狗没有任何区别。
她想哭又想笑,明明自己的一番真心,明明就是她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生怕他的声名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可是到头来,却也是他将她最看重的这些东西全都砸了个干净。
齐霁居高临下,只是看着况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知道况乐的心里想什么。不过他对此毫无兴趣。
除去苑苑之外,他对旁人的心中怎么想完全没有什么在意。他们的想法和他完全无关。
况乐早年的时候对他还有点用处,到了如今,连装点门面,他都觉得太过乏味。可是如今,他没想到况乐竟然还有心思来管他。
“你若是这么喜欢把手伸的那么长,大可自请离去,原本你的天赋在内门弟子之中,只能算的上下陈,别说天赋异禀,恐怕连一般弟子都达不到。”
齐霁慢慢的沿着台阶往上走,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的从容。
“你的心思若是用在修炼和提高修为上,或许还能亡羊补牢。但是你一门心思全都在其他的东西上面,这般自视甚高,你大可寻一个受得住你的地方,慢慢去吧。”
齐霁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哪怕遇上况乐这般目无上下他也有心情和她说几句话。若是往常,他别说和她说这几句话,直接将人逐出去就是。
做师尊的对弟子有天生的权威,掌握着弟子的生杀大权。
他对弟子们会将该尽的义务尽到,可是他也不会真的好脾气到让其他人对着他指手画脚,妄加置评。
齐霁施施然离开了。
况乐却还在那里,她跪在那儿好久都没有起来。石板上冰冷的寒意沾上了晨露打湿了裙角,寒意一股股的往肌肤里钻。
修士对这些寒意几乎上可以毫不在意,她跪在那里,如掉在冰窟里。哭哭笑笑好会。
况乐知道师尊对她没有任何师徒之外的感情,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的爱慕他,她知道两人之间完全不可能,所以她只想要远远的看着他,见着他好就成。
心底的声音古怪的又响了起来,桀桀怪笑道,“你喜欢他,但是他却对你无情无义。现在为了那个妖女,甚至连对你的师徒之情都顾不上了。”
“你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你。”
“不仅不喜欢你,反而对那个妖女情有独钟。明明你和她都是一样的人,甚至那个妖女在他身边的时日都还没有你多。可他就是对她情根深种。”
那声音似乎越发得意张扬了,“他辜负了你,甚至还要把你逐出师门,怎么能这么让他轻易如愿呢。”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不男不女,不老不少,带着一股浓厚的诱惑味道。
况乐爬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她撤掉了护身灵力,在地上跪了那么久,站起来的时候,身形有些摇晃。这个时候已经有弟子出来了,见着况乐吓了一跳,又见她步履蹒
跚,过来问她怎么了。
况乐不耐烦的直接把弟子给推开。
她对那股声音不屑一顾,师尊对她原本就没有任何情谊,这的确让她难过,却还在她的意料之中。原本就场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单恋。
不过她入不了师尊的眼,但那个女人又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长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师尊喜欢别人她都无所谓,可是仙缈峰的那个小丫头凭什么?
她的师尊只有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仙缈峰的小丫头不管是长相还是实力,都完全配不上师尊,更何况那小丫头还不是正道,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一面的魔门。
不过是披着一张无害的皮,就把所有的人都给骗了!
况乐深吸了口气,既然师尊被那个妖女迷惑,用世俗的那些东西没办法把他给唤醒,那么就只好用别的办法了。
她感觉自己如同禹禹独行的人,其他人全都被迷惑,就她一个人独立于世,清醒的厉害。她要把师尊拉出来,还要把其他被那个妖女迷惑的人也一同拉出来。
怀着这么一份浓烈的自我感动,她瘸着腿,慢慢的往下走,都感觉自己走出了一份悲壮。
她要拯救师尊,把师尊从那个妖女的迷障中拉出来。她还要所有人都看清楚那妖女的真面目。
不过就算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妖女的真面目,也没有关系。只要师尊自己清醒过来就好。
她心里想到要做的事,顿时兴奋极了,浑身都在颤抖。
有弟子见着她走的艰难,想要过来搀扶,结果全都被她挥开。
平元见着况乐,“你做什么去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兄也和兄长没有任何区别。况乐没有搭理他,更没有回答他的话,拖着一双酸胀的膝盖,慢慢走开了。
平鹤见着摇摇头,“师妹的脾气真的是越发古怪了。”
平元也觉察到了,他只是皱了皱眉。
况乐这个师妹和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况乐出身不错,入门之前脾气就已经这样了,后来入门师尊又没有怎么约束过,到了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除非哪日遇上一个教训,不然真的难改。
“罢了,各人都有各人缘法,师妹不听我们的,除非师尊发话,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
平鹤听后,嘴张了张,不得不承认平元这话说的极对。
“只希望她自己能想通。”
平元摇摇头,将况乐暂时放到脑后,这个师妹要她自己想通是不可能,就盼着她哪日能遇上个真正的教训,从此收敛些就好。
明苑感觉自己遇上了瓶颈,当初把齐霁给逼得黑化,并不是个容易事。当初的少年温润无欲无求,给她的感觉简直要比云荡山的那些秃驴还要佛。
云荡山的那些秃驴嘴里念经,却个个都是满脑子打架的。齐霁那时候却连年轻人的血性都没有表现多少,佛得让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遇上个佛系少年了。
现在齐霁却黑得她抓耳挠腮,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又陪着齐霁发疯,捅了自己一回。数值回落。但是那次数值回落之后,她就没有再察觉到他的数值继续下去了。
系统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任务完成的数值,只是告诉她,等到齐霁的数值符合标准了,就会履行诺言。
既然不知道,明苑只能继续加班加点,可是齐霁却诡异的没了动静。
明苑觉得上回滚一滚,似乎对齐霁效果显著,于是想要再试一试。反正这回事开了头,基本上接下来就是破廉耻。
至少她上辈子和齐霁就是那样,雏儿开了荤,简直能天天夜夜给她来,各种花样恨不得全数都尽到。
明苑回想寒潭之下不辨日夜的那些岁月,发现鼓捣两下,不是她养伤,就是和齐霁这样那样。
若是真的有效的话,她是不介意再试试的。不仅不介意,反而还兴致高昂。
毕竟齐霁长得那么好看,而且那个时候别有一番风情。这样的男人说实话,真的很难找。绝对是她占了便宜,而且是大便宜。
明苑暗搓搓的让阿襄去给齐霁带消息,齐霁上回的骚操作,让清机见着齐霁就吹胡子瞪眼,并且把她给困在洞府里,哪里都不准她去。
萧竹几个也嘴巴和贴了封条似得,不管她问什么,反正要是和齐霁站了半点关系,都不能往她这里送。
明苑巴巴得等了两天,让阿襄去给她送消息,阿襄靠着一身毛绒绒,在仙缈峰和麟台阁混的算是很不错了。
不过阿襄一去,直接啪嗒一下撞在结界上,软绵绵的滑下来,然后哭着回来。
明苑捂脸,她倒是忘记这只小狐狸到现在实力还不行,她不好直接破开清机的结界,清机的结界一破,直接能把清机给引来。
明苑看了一眼翼逡,翼逡这东西是剑灵,魂魄这玩意儿属于连空气都不是,除非凝成实体,不然一手过去什么都捞不起来。
“老智障,你去吧。”明苑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发令。
老智障靠躺在树枝上,两手枕在脑后,听到明苑的命令,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脸直接往内一撇,“不去。”
“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你姘头到时候就找来了。”
翼逡对男女那点事没有半点兴趣,任由这妖女的泥石流把他冲刷了一遍又一遍,他也依然如同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他又不是那只傻乎乎的小狐狸,给个鸡腿就乐颠颠的去跑腿。
“与其你去找你的那个姘头,到时候他自己就会找来,半点力气都不用你费的。”翼逡躺在树枝上,优哉游哉的。
明苑见着这老智障这么舒服,伸手出去直接一道红线就把他给从树上给拉了下来。
翼逡一头砸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式,他想要骂骂咧咧,一看明苑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老实。
“我说妖女,你和你姘头,能不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翼逡对明苑满脑子只有男色十分不满。
“上回的事老夫总觉得没完。”
明苑愣了下,只听翼逡继续道,“上次摆明有人是想要借着极北之海灵力衰竭,让被封印住的那些怪物全都跑出来。虽然你家姘头献祭,使得那里灵力重新恢复流动,加固封印,让那些怪物全都好好的在那里呆着。但是那个人都还没有抓出来,谁知道他还能做什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