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劝说

琼林宴上, 新科状元状告慎国公侵占良田, 结党徇私,并当众将一应的人证物证俱都呈了上去, 让慎过公辩无可辩。

慎过公乃是愉妃的亲兄长。

自皇后与太子去世后, 今上就开始心灰意冷,一心只想求仙问药,不问朝事,不理后宫。

唯一能在他跟前露脸的, 也只有与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愉妃。

这些年愉妃可谓是独得盛宠,连带着娘家也逐渐势大, 便是连长公主也不敢妄动。

人人都在说这新科状元可真是胆大包天,也有人悄声叹息, 说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怕是脑袋不保了。

长公主却在听到新科状元的名字时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便让人加急备了马车, 匆匆忙忙往曲江行宫赶了过去。

那状元姓周,名徵, 祖籍豫州,后迁至徽州。

长公主记得清楚, 当初她儿子沈昭就是流落在豫州, 才被人捡回去的。

而捡他回去的那户人家, 正是姓周。

八年前, 她寻到昭儿时,那妇人也恰好是唤他“徵儿”。

一连这么多的巧合,不管这新科状元是不是她的昭儿, 她都总归要去看一下才放心。

路上听得侍从细说,她才知道了这位状元郎为何要状告慎国公。

却原来,是为了一桩五年前的旧事。

据说当年周家良田被慎国公侄子所占,周老爷子一气之下,将其告上了县衙。

然而慎国公府正权势滔天,县太爷又岂敢判慎国公侄子的罪?见周老爷子只是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反判了老爷子诬告皇亲国戚之罪,下令打了二十大板,丢出了县衙。

老爷子已过花甲之年,哪里经得住这一顿打?

被人抬回去之后,没捱上几日,便就过世了。

周老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大好,老爷子过世之后,她因悲伤过度,隔日竟也跟着撒手人寰,整个周家独留了在外求学的小孙子周徵一人在世。

等周徵得到消息赶回去时,两老人早没了热乎气儿。

他那时也才十三岁,年少气盛,一心只想为祖父祖母讨回公道,一路告状告到了京城,然而最后却被人逐了出去,自此以后,再无音讯。

没想这小子竟是一路科考,连中三元,又以这种方式回了京,还在琼林设宴之日,将这桩旧案捅到了圣上跟前。

席间不少人摇头扼腕,觉得这少年文章写得虽好,人却还是太天真了些。

在朝为官的,又有几个人能是清清白白的?

不过是侵占良田而已,只要没出什么大乱子,圣上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遑论他告的,可是慎国公府。

愉妃承宠多年,依圣上护短的性子,只怕非但不会为他讨回公道,还会重罚于他。

长公主赶到曲江行宫时,场上气氛正压抑。

陛下手中把玩着酒盏,若有所思看着新科状元。

十五岁的少年挺直着背,跪在圣上面前,脸上没有丝毫退意。

似是早猜到长公主会急赶过来,听到有人通报榆阳长公主求见,陛下也不意外,只放下手中酒盏,摆了摆手,让人领了长公主进来。

还未待长公主开口,陛下便指了指跪在地上少年,道,“朕若记得没错,当年你从梁州回来,说昭儿是被一户姓周的人家收养了去。先前殿试时隔得远,朕没看清这小子的模样,今日近了一看,倒觉得他生得同言卿有几分相像。榆阳你来看看,他是不是你们家那小子?”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