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大结局 (1)

说来也是巧得很,这外院养着的七八个大夫,这日竟然是一个不在,有回去过年还没回来的,有去访友不曾回来的,知香虽然觉得这事儿非偶然,但是没个定数,也不敢大肆嚷嚷,免得叫有心人又以这事儿搬弄是非,说什么鬼神缠身的,毕竟现在十四爷的这身份实在是特殊得很,若是叫那些余孽旧党们给吵嚷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且说容离这里病怏怏的,夜深了还没瞧见商墨羽回来,心道只怕是十七的事情老祖宗那里晓得了,叫他过去问话呢。

果不其然,容离这才想着,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扬手打起帐子,就听见商墨羽有些偏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把外面的丫头都打发出去。随着他临近的脚步声,容离也懒得在掀起帘子与他说话了,又因这身体实在是不舒坦,所以没等商墨羽开口质问,她便先道:“你耍个什么脾气,莫不是你不愿意你自个儿的亲弟弟成家立业?”

商墨羽也是才下午知道十七跟着月酌却月沉国的事情,到底是个男子汉,这一听自己的亲弟弟跟着一个女人跑了,那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气,只是手边事儿多,也气不过来。不想他这才把此事平息了,才踏进大门口,就叫老祖宗请去了沁园,说的正是十七的事情。

老祖宗向来对商墨羽是疼爱的,可是近来因容离的作为与她原本计划中的截然相反,所以那心中就有些不喜的,不想这月酌跟着十七在容离的眼皮子底下见了一面,第二天两人就双双不见了,若说是巧合,这只怕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是不信的。又加上这家里头,总是有那么两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在老祖宗耳边又说了些话儿,因此老祖宗对容离就更加的不喜了。

只是老祖宗这样的人,能在商家后院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所以她倒是没在见商墨羽之前把容离叫来问话,而是将商墨羽喊道面前说了几句话,才提了一下十七的事情,更并未当着商墨羽的面责备容离。

只是她越是这番,便越是叫商墨羽觉得这次容离有些自以为是了,月酌跟十七的事情虽然是迟早的,但却不是十七跟着月酌跑到月沉国去。

商墨羽不知道容离是真的病着了,只是晓得容离现在那心思可是狡黠得很,指不定她这是装病呢!而又听到她的这话,便真的有些不悦起来,“成家立业是该,可却也不是这般,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当真是为了这商家基业,把十七推的远远的。”现在商墨羽跟十七实乃外面妾室所生养的事情,家中的人也大都晓得了,也正是这样,跟着商墨书那里也才越发的陌生起来。

他这一时之气,说的话有些重了,说完之后也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只是隔着那帐帘,也瞧不见容离的脸色,只是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便以为她是生气了。可是这话自己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容离这次的事情做的到底是有些不对,自己便也不愿意给她低头,尤其是现在的容离比不得当初那个弱女子了,若是在这么放任她下去,指不定她还会怎样的无法无天呢。

因此隔着帐帘瞪了她一会儿,见她还不语,便冷哼一声,甩袖出去了。倒是也没去别处,他自己也没个侧室,因此也就折身进了书房去,埋头睡下。

殊不知容离这边,却因他的这几句话,那心里多想起来,本就是带病之身了,难免是会多愁善感起来,本来以为他会马上道歉的,却不想他竟然就这么拂袖走了。

不过容离到底不是那小女儿家的,自然不会为这样的夫妻斗嘴而哭得死去活来,只是那心里到底是因为商墨羽的这几句话而不舒服。

烛火燃尽了,屋子里暗暗的,一眼瞧去,也就只能看见被屋外的灯火所照亮的窗户了。随着这寂静的夜色,容离那心里也不知怎的,多出几分凉意来。躺了一日,更是无心睡眠,便琢磨起到商家的这段日子。平心而论,商墨羽待自己究竟是好的,可是容离却发现,他依旧的忙着,忙着与她跟孩子无关紧要的事情。当然,这也难怪容离这么想了,毕竟商墨羽陪她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两个孩子又叫长老们都带走了,容离自然是觉得寂寞无聊。

她忍不住叹了一句,“莫非这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商家千百年前就已经预言了商墨羽的存在,而他的存在自然不是为了跟自己谈情说爱,而是为了这所谓的商家繁荣,既然是如此的话,那自己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要求让他跟自己到娑罗去呢?

他说他不爱这繁华,可是作为一个凡人,怎会不爱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呢,又有谁能拒绝这万千臣民在自己脚下膜拜时候的感觉呢!

当然,也许以前他不喜欢这种为商家奔波谋划的感觉,可此时非彼时,那时候他还受命于商家长老们,可是现在他却是至高无上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当自己这是多想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容离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外头传来知香的声音。

且说这知香一早起来,瞧见知画她们身子依旧如此,便担心起容离来,急忙跑来瞧,正好遇见商墨羽,又不知道昨晚这夫妻俩才为十七爷的事情闹过嘴,便

上前去请安,一面问着:“夫人身子不好,家里的大夫又都不在,只怕是要去外头请个可靠的大夫来。”

商墨羽心里正烦着,根本无心听她的话,只是马马虎虎的回了一句:“找个什么大夫,病了正好,恰好老祖宗那头打发人来,也有个托词不是。”

知香给他的这话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却发现商墨羽人早走了,不禁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头来,一面急匆匆的朝着容离的房间去。

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这早晨也着实寂静,容离便是不想听到也难。听到知香推门进来,只无精打采的说道:“如他所言,老祖宗若是打发人来,就说病着了。”

“夫人。”知香自然是听出她这口气里的闷气来,进到里间来,将那帘子掀起,见着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夫人您这身子?不行,我得出去寻个大夫来。”她说着,便要起身出去,却叫容离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必了,这只怕不是病,寻常大夫来了,能做个什么。”目光有些黯然的朝着窗前的梅瞧了过去。

知香也是个聪慧的,随着她的目光一瞧,有些惊诧道:“莫不是这梅花有问题?”说着,便要去将这梅花拿出去,却只听容离道:“这梅花没事,只那夜我们看到的梅花有问题。”

容离先前也没将这病着的事情,只是昨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知香说寻不到那个梅花,而知画姐妹又跟自己一样病着,所以才怀疑起那梅花来。可是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知道自己会出去,故意一路以梅花布线,将自己引到那个角落去。

“可是夫人你们说的那梅花,我去看过,却没发现。”知香心底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一面对这种深宅大院又开始的不喜起来,而且这个家中,想要害夫人的人,屈指一数,便是两只手也数不过来,所以即便是知道被人加害,这一时之间,也锁定不了凶手是何人。

说来也是自己疏忽,那日只顾着看这梅花,却没有仔细这地上的雪迹。积雪如此厚,若是在雪上插几枝梅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人,不如咱们回南黎去吧。”知香想起先前十四爷的冷漠,心疼容离不说,这下又被人暗算,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回南黎?”她也想,可是当初已经既然答应回到商家,她又怎能回头呢!何况她的孩子还在商家,而且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就死这里罢了,何况回去麻烦瑛姑姑他们呢。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这快哭出声来的知香,吩咐道:“叫大管家二管家都回南黎去吧!”回去一切照旧,若是以后商家再有个什么变故,那边的一切,还能算是孩子们的后路。

知香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又见她那眉目间的坚定,便应了下来。

又听容离吩咐道:“若是柚子在来见我,就说我歇下来,叫她跟着她相公一并回去,把青杏她们也带上,到了南黎,瑛姑姑给青杏找个好夫婿。”

知香只一面流着眼泪点头,好似真的到了那生离死别的地步似的。

果然,知香这才把话传了去,柚子青杏等人就来见容离,不过都叫知香挡了回去,又恰好眼下开春,镖局里的生意开始忙碌起来,单是那任晋之一家,实在是忙不过来,亚目长老跟着阿萝又只管跑镖,所以镖局里许多大事情,只能耽搁下来。恰好那沙玛瑶娘家知道她有了身子,说什么也要接回去,因此便一起离京回了南黎去。

京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的热闹,只是他们走了,容离却觉得心里空空的,期间老祖宗那里打发人来叫过容离两三次,最后竟然不信,还叫人亲自进屋子里来瞧。恰好那商墨羽最近也不知道是忙个什么,竟然不曾在家里露过面。

容离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养着身子,直至这外面的雪都化完了,太阳也变得明媚起来,商墨羽才回来。知香等人见了他,因容离的事情,带他也不是十分的热情,只是见商墨羽进了屋子里来,伺候了茶水便退到外面去。不过也没敢走远,就侯在门口。

容离卧病在床也好些天了,商墨羽却一直当她是假装病来回避老祖宗问十七的事情,而且又不曾问道药味,所以进屋子里来,便也没问容离的病情,而是问道:“安错他们回南黎,是你的意思吧?”说起来,最近安错运用鸟儿倒是帮了他许多的忙。

“嗯,那边生意忙不过来,少不得他。”容离听到他开口就问安错等人回南黎的事情,倒是也不意外,心里想着指不定由始至终,商墨羽都当自己在装病呢!

商墨羽听到这话,不由得笑起来:“那是多大点生意,何况依照他们几人的才智,若是留在京城,会有更大的作为。”

若是从前,容离听到他的这番话,心里只当他随口一说,可是现在不知道怎的,容离竟然觉得他的口气里,充满着一种对于权势的浓烈渴望。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年前你说,带大秦的局势一稳,便带我去东海。”

她这软软的声音一入耳,商墨羽那一直绑着的心便有些担忧起来,这些日子避着容离,就是因为担心她问起此事来,可是眼下他根本腾不出时间来陪她去东海,不过他早在年前就已经派人去东海了,而且当

时就传书给了公孙笑,就在十七始终的那几日,他也收到了公孙笑的书信。

东海并无什么神岛,更没有什么解毒的神药,所以他没法面对容离,更不可能直接告诉她,东海其实什么也没有。所以他尽量避着她,今日得知她将安错等人安排回南黎,商墨羽着实是有些遗憾,他本来是打算把几人留在商家,然后将商家的重要事业都慢慢的分配到他们的手中,以后若是自己有个什么意外,他们便能以此来保全两个孩子在商家的地位。

顿住像床榻前靠近的脚步,商墨羽侧过身子,背对着容离,“等在过些日子吧,我我眼下有些忙。”他说着,脸色上浮起些慌张来,似乎深怕容离会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窥视到他的表情,因此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听着他这急促的步伐,容离忍不住苦笑起来,“忙是很忙啊!”

待商墨羽出去没多大一会儿,知香便进来了,见容离还躺在床上,担心问道:“夫人,您又与十四爷说了什么,他脸色怎如此难看?”

商墨羽从容离那里出来,便直接进了书房,坐下来安静了一会儿,才想这些日子见容离,她都在床上,莫不是真的病着了?心里难免担心起来,难道是那毒发作了,想来有好些日子,自己也没运功给她止毒了,想到此处便站起身来,想要回去看看,只是又想起方才她的话,到底还是坐了下来,想着还是等晚上在去吧。

容离没回知香的话,而是问起了知了姐妹的身体状况来,知香自是一一回了,末了才又道:“这几日知颜暗中查了一下,老祖宗屋子里的红莲最是可疑。”

“红莲?”按理说来,在以前她与红莲青莲姐妹俩算是有些交情的,而且与她们之间也无什么大过节,所以容离难免是有些疑惑。

“正是,有小丫头瞧见她屋子里摆放了夫人您说的这种梅花,不过后来就不见了。而且她人也是好端端的,只怕是早便知道那梅花有问题。”知香解释着,一面将暖茶递给容离,“只是知颜姐去她屋子里看过了,却没发现解药。”

原本正捧着热茶的容离听到此处,动作不由得一顿,抬起头来直视着知香:“你说知颜去了她的房间?”

“怎了?”知颜到底不会功夫,所以见容离的表情,知香不禁也担心起来,会不会让红莲发现什么痕迹?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红莲姐妹俩是明家送给老祖宗的丫头。”提起明家,容离只能想起明夜轩这个人来,一时间坐直身子,问道:“知颜现在可在院子里?”

“看着知画她们的,怎了?”知香一面回道,一面扶着她的身子。“夫人别担心了,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我倒是有些怀疑,莫不是老祖宗的意思。”

不知道怎的,容离虽然知道现在老祖宗对自己不喜,但却也觉得她不会害自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说了几句,知香便下去,心里到底是因为容离的话,有些不大放心,绕道去看了一下知颜,瞧见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想等她折回身到容离这边,却发现屋子里空空的,着急之下啊,急忙从屋子里冲出来,迎面却遇上一个小丫头,拉住她问道:“夫人呢?”依照容离现在的身体状况,定然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哪里的。

“见过知香姐姐,我正要告诉你,方才老祖宗那边来人了,说是有宫廷御医过来,所以便请夫人也过去瞧瞧。”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知香早已放开她的衣裳,朝着沁园那边跑了去。

且说那来接容离的人,正是红莲,只是她身后跟着的丫头跟着轿夫,却都是些面生的,她倒是一如往常一般,待容离还是十分规矩的,请她上了轿子,也是往沁园去,也正是这般容离才没有多心,何况身边也跟着几个长生阁的小丫头。

只是对红莲到底是起了疑心,所以容离一路上还是防备着她,只不过这路上也不曾发生什么事情,安安顺顺的到了沁园,却不见什么宫中御医,倒是老祖宗有些惊奇的看着面色不佳的容离,“你怎过来了?”

听到她的话,容离心里才有些明白过来,只怕这老祖宗还蒙在鼓里头呢,正欲叫红莲来问话对质,可是哪里还有什么红莲的身子。

“你寻个什么?”老祖宗因十七的事情,现在对容离本就有气的,只是瞧见她果真病了,便也没说她个什么。见容离不语,只顾着东张西望,顿时觉得她太过于无礼,终究是恼怒起来:“我与你说话呢?这突然叫老身出来,却又不说明何事,莫不是真做了这商家的主母,便也不把我这老骨头放在眼里头了?”

容离这才收回眼神来,一面喘着气解释道:“这个时辰正是祖母午息的时间,我哪里敢打扰,只是方才红莲带了人过去,说是您这边有医术上好的御医,便急匆匆的把我叫来。”说罢,一面环视着跟随来的几个小丫头:“您瞧这匆忙的,我都不曾好好更衣,丫头也没带个能理事的。”

她这一说,老祖宗也才发现容离穿的确实是一身随便的儒裙,身后跟随来伺候的,也是几个面生的下等丫头,想来她也没说假,只是这红莲什么时候如此大胆,竟然假传话把容

离叫来。“去把红莲这丫头叫来,这几日不是说病着了么?”老祖宗朝着青莲吩咐道。

不想青莲闻言,却是一步未动,反而是当着容离跟着老祖宗的面朝着下人们吩咐道:“主母与老祖宗有要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去吧!”

这红唇白齿的,说的竟都是胡话,可是这老祖宗屋子里的人,竟然都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唯那几个跟着容离来的小丫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朝着这病歪歪的容离看去。

容离身子虽然不好,可是脑子总算是清晰的,看着此刻不将老祖宗放在眼里的青莲,当即质问道:“你与红莲是明夜轩的人?”

青莲闻言,转身朝着容离笑了笑:“夫人您果然是年轻。”说话间,朝着此刻满脸惊异的老祖宗望去:“哪里似老祖宗一般,果然是老了,人也糊糊涂涂的。”

被她这话一呛,老祖宗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更是有些难以置信,一面抬起手,想要将手中的拐杖朝着青莲敲打过去,可是她哪里比得了青莲这年轻的身子骨敏捷,反而差点因为这一猛然用力,摔了跟头。

容离身后的几个小丫头也给吓着了,正欲开口,却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几个小丫头竟然接二连三的挨着顺序倒在了容离身边,身上都有着致命伤口。

眼下间,这暖厅里就只剩下容离跟着老祖宗这一老一病。二人皆是满脸的骇异,虽然也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可是那究竟是几个年轻的生命,却在顷刻间就陨落在了她们眼前。

容离歪歪斜斜的靠在了椅子上,精神全无,一面喘着气,说不上话来。老祖宗却是早已经跳了起来,一面敲着拐杖,一双大不如从前精神的眼睛盯着那面无表情的青莲,“你你个贱人,你”

青莲嘴角带着笑容,给人一种很是很可怕的感觉,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甚至是有些不屑,“哼,你现在可怜起这几个小丫头,却忘记了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人又有多少。”青莲红莲一直是老祖宗的贴身丫头,自然是知道她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老祖宗被这话一堵,竟然是没能说出句话来反驳,反而是被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重重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姑奶,许久不见,您的身体依旧如此健朗!”一个好听且不陌生的声音从侧门传来,容离抬头望去,来人正是明夜轩。

还没等她开口,那双眼神却已经转了过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容离,有种说不上的阴森感觉。这叫容离一度的怀疑,当初同样是在这里初见的明夜轩,给她留下来的和煦印象。

老祖宗看到来人,又瞧见他身后跟随着的红莲,当即便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激动,竟然一时间气得晕了过去。

明夜轩自然没有去多管她,而是阔步朝着容离走来,每一步似乎都充满了一种兴奋,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容离斜靠在椅子上的苍白面容:“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