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绾心答道:“洛王府固府自封,没有人能攻得进去,但是洛王府对外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怕简钰病重难治,此时也没有精力管京中的事情。”
在设计这一出事情之情,简义其实是有些担心京城外皇帝养的那几万人马,而曲绾心却告诉他那些人马皇帝根本就调不动,她将上次简仁的事情细细分析给了简义听。
简义原本将信将疑,却又能觉得到了这步田地,那件事情终究需要去搏一下了,所以他才冒险有了这个举动。
最初简义还是有些担心的,而后知道皇帝的内侍带着兵符去调那些兵马却完全没办法调动之后,他的心里才略略一安,只是他对简钰治军的能力,又多少有一些嫉妒。
他就算是再不喜欢简钰,对于简钰的能力还是认可的。
简钰的能力之强,让他再嫉妒也无法超越。
简义的眸光微微一敛,轻声道:“你对简钰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
“他有很多事情是瞒着我的,上次简仁的事情上我就上了他的当。”曲绾心冷笑道:“好在这一次他已经病得不轻了,否则的话,洛王府的人马一动,我们还是会很被动。”
简义听到这句话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他轻声道:“所以眼下只需要看好洛王府就好,如果他们没有动静,我们就先不管洛王府,等我的手里执掌了天下的大权之后,到时候再来除掉洛王府也不迟。”
他的这个思路曲绾心觉得是正确的,但是却也是愚蠢的,以简钰的能力,当初大秦被几国的兵力压境,却力破强敌,保住了大秦的江山。
简义的实力,比起那些强敌来讲,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只是到现在简钰还没有任何动静,看在曲绾心的眼里也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她此时心里有些担心简钰,他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就像外界传闻的那么弱?
曲绾心对这件事情是报有怀疑的,但是简钰重病的事情她知道是真的,被凤姬天打伤的事情也是真的,难道他真的病得不能动了吗?
她的心里有些不太确定,却又下意识的觉得,像简钰那样一个强大到变态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弱的时候?当初南下的时候,简钰染上疫症也能从容就付,还能将她算计到那一步,这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以简钰的能力断然不会如此被动。
她这么一想又有些释然,觉得简钰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十之是对皇帝寒心了,这样的宫变也该让那个整天疑神疑鬼的皇帝好好感受一下了。
曲绾心觉得十之是这样,在她看来,简钰要么没有动作,若有动作的话,必定会震惊整个大秦,他于大秦,不但是战神,同时也是传奇。
曲绾心轻声道:“王爷说的是,眼下先攻破皇宫要紧,至于洛王府,等王爷得到了大秦的天下之后再来收拾也不急。”
简义的眼里渗出了得意和笑意。
他这副样子看在曲绾心的眼里实在是蠢不可及,眼下大秦外忧内患,以简义的能力,就算是真的得到了皇位,也不可能坐得稳江山的。
曲绾心这一次之所以一直怂恿简义造反逼宫,是因为她觉得简钰自从回到京城和兰晴萱成亲之后,在京中有了牵挂,再不能再以前那样出去征战,还得担心皇帝的诸多算计。
这些麻烦,她想尽她的能力为简钰清除。
且她还觉得,只有简义反了,简钰才可能真的狠得下心来对整个皇族以及大秦的政权进行清洗。
至于她往后会是怎样的归宿,她并没有想太多,生与死,于此时的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爱一个人当是什么样子,她心里从来没有如现在这么明白。
到此时,她却更加了解当时知良的心情了,也终于明白为何知良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阻止她继续错下去,而她张负了知良。
她现在是曲绾心,却也是洛王府的谋士曲绾心,她会尽她之能去为简钰谋夺原本应该属于他却被剥夺掉的东西,为了这些,她可以拼了她的性命。
简义这一次逼宫打的是除奸王,清君侧的名头,而简钰,就是他嘴里的奸王。
对于这个称呼,曲绾心是觉得无比可笑的。
简义用他自己的行动在为整个大秦上了一节极为生动的忠奸之课。
谁忠谁奸,明眼人是一目了然的。
只是这个借口虽然和很烂,但是却也是极为有用的,历史上,但凡谋反都需要一个由头,简义实在是找不到好的由头,这个由头还是可以用的。
“王爷,王妃找你。”一个王府的家将过来道。
“她来做什么?”简义听到家将的话后,冷着声道,心里很是不痛快。
“属下也不知道。”家将轻声道。
“带她走,本王现在很忙,没空理会她。”简义不以为为然地道。
家将的眼里有些为难,轻声道:“王爷,王妃已经到城门下了。”
简义的眉头皱了起来,正在此时,简义听到贤王妃的声音传来
:“王爷!”
简义对于双双这个王妃,从本质上来讲还是满意的,因为她的性子很是温和,平素也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纳进王府的小妾也很是宽待。
在简义的心里,若他做了皇帝,双双是肯定是要做皇后的,对于这
是要做皇后的,对于这一点,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只是他也知道双双的性子,温和归温和,却有一大堆的大道理,对于他今日的行事,双双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他此时才不想见她。
简义扭头一看,见贤王妃的衣服有些凌乱,发也有些散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来做什么?”简义皱眉问道:“你还是在王府里好好呆着,这里实在是太乱了,我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回王府找你。”
贤王妃听到简义的话后问道:“把事情处理完就回王府?不知在王爷的心里,什么样的情况算是把事情处理完呢?”
简义被她这么一问,眼里有些不快,贤王妃却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道:“王爷,趁现在大错还未酿成,回头是岸啊!”
她说完对着他就是连扣了三个响头,这几下扣得有些重,她的额头当即就冒出了鲜血。
“你这是做什么?”简义的眼里不快加浓,伸手将她扶起来道:“回去吧!不要再任性了。”
“我没有任性。”贤王妃大声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同时,我也知道王爷在做什么。”
她说到这里眼里满是泪光道:“王爷,你不能再一错再错了,再错下去的话,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谁说本王错了!”简义的眼里满是怒气,瞪着双双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贤王妃轻声道:“王爷,逼宫是大逆不道之事,这事你不能做啊!”
“谁说本王逼宫呢?”简义大声道:“本王不过是在做着本王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这些年来,本王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你应该知道在本王的心里有多么的痛苦。本王论能力,比谁差呢?凭什么他们那样痛快的活着,而本王却得夹着尾巴活着,要看那些人的脸色!”
贤王妃愣了一下,简义已经动了怒,冷着声道:“这些日子,我帮着父皇把朝堂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是父皇却立十三弟为太子,这又将置我于何地?”
贤王妃忍不住道:“要立谁为太子,那取决于父皇的心思,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
“谁说我们不能左右?”简义怒道:“我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他为什么不立我为太子?”
贤王妃实在是忍不住,她咬着牙道:“你若真的有能力的话,父皇自然是看得到的,父皇这样做,自然有父皇自己的理由。”
简义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怒道:“你个贱人,你怎么说话的!”
贤王妃的眼睛里透出了绝望,以往简义在她的面前都是温和,她虽然知道她的这个夫婿是有野心的,却又觉得他的那些野心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是她始终不相信简义会做出逼宫这样的事情来。
她看着简义道:“王爷就不怕背负上千古骂名吗?”
简义冷冷地道:“事情做到这一步,就算背上千古骂名,我也不在乎!”
贤王妃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这样暴戾的简义,实不是她所熟知的。
她虽然是个弱质女子,平素养在深闺中,对于很多事情并不是太懂,但是自小她所学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一个教她可以这样做的。
她觉得简义错了,错得太过离谱了,而这条路再错下去,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的眼里有了一抹绝望,也知简义的性子素来极强的,她也未必劝得了他。
她当下只得死死地抱着简义的手道:“王爷,我求求你了,你收手吧!父皇是贤明的君主,你又是他的亲生儿子,只要你此时停手,想来父皇为原谅你的。”
“原谅?”简义冷笑道:“双双,你太天真的,当我做下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和父皇之间就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当初简仁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你心里应该知道,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那是远不及简仁的,简仁当初的事情还没有做成,都是那样的结果,我今日走到这一步了,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贤王妃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是她还是不愿意他一错再错下去,当下不由得又劝了他好几句。
简义有些烦了,此时又恰好有些事情需要他做决断了,他当即一把将贤王妃甩开道:“你回去吧!不要再来烦我!你如果再这样夹缠不清,就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贤王妃一个不备,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一时间,发簪全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曲绾心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她对简义是极为了解的,知道他此时就处于疯魔的状态,任何人阻止他逼宫,对他而言,就等于是在害他。
她对贤王妃的印象不算太好,却也知贤王妃只是个安份守已的女子,知她嫁给简义怕是
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于是她伸手将贤王妃扶起来道:“王妃还是先回王府去吧,王爷忙完之后就回来了。”
曲绾心不扶贤王妃还好,她这一扶,反倒激起了贤王妃心里的怒气,她伸手一把曲绾心的手挥开道:“你个贱人,不在这里装好人,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曲绾心也觉得她不算什么好人,她难得做一回好事,却还得被人骂,她不由得微微掀了一下收,她觉得贤王妃也是个可怜人,一时间也不愿和贤王妃一般计较。
没料到贤王妃却将所有的怒气全部撒在她的身上,贤王妃
上,贤王妃瞪大眼睛看着她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所以的一切都是你弄出来,在你没有进贤王府之前,王爷他根本就不是这样,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是不是?”
曲绾心一时间倒也不好回答她这个问题,当下淡淡一笑。
贤王妃瞪大眼睛看着她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曲绾心,王爷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害王爷!”
“我没有害王爷。”曲绾心淡定地解释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爷自己做的选择,像王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左右得了他。”
贤王妃咬牙道:“你在胡说八道!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她说完恶狠狠地道:“我要杀了你,只有你死了,王爷才能清醒。”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把刀,对着曲绾心就恶狠狠地刺了过来。
曲绾心是有会武功的,贤王妃自然是伤不到她,只是贤王妃这么一弄,她心里也有些烦了,也有些后悔去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贤王妃一击不中,再次扬刀刺了过来。
曲绾心的心里很是恼怒,侧身避了开去。
简义在旁倒恼了,当即一把抓住贤王妃的手道:“双双,你疯够了没有?”
贤王妃泪眼蒙蒙地看着简义道:“王爷,不要一错再错了,我们收手好不好?”
曲绾心在旁看到两人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有几分无可奈何,她看到贤王妃的这副样子,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了知良,当初,知良也是这么劝她的,而她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她可以确定,此时的简义,必定也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果然,简义一把夺下贤王妃手里的刀,反手就给了她一记巴掌道:“以前我怎么都没有发现你竟如此夹缠不清,双双,你若再这样的话,小心我休了你!”
这种话,只有简义在暴怒的时候才会说。
双双听到简义的这句话面色微变,眼里涌出了几分绝望,她咬着牙道:“王爷是不是真的听不进我的劝?我这一生从未求过王爷,这一次我求你了!”
她说完又要跪下去,简义此时已经烦透了,他对身边的人道:“来人,把王妃带回王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再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侍卫应了一声,便欲去拉贤王妃。
贤王妃狠狠地从他们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咬着牙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她的眼睛此时定定地看着简义,眼里满是绝望,她轻声道:“我知我此时不管怎么劝,必定是劝不动王爷了,劝不动王爷,那就是我的错。”
她说完从侍卫的手里抽出一把刀,将头发割下一缕道:“人言结发夫妻,必当同生共死,夫若有错,妻必纠之。我自小性子绵软,处事并未有太多的先见之明,有些事情不发生,我也想不到,如今发生了,我却也依旧没有法子阻止。”
她将手里的头发打了一个结,然后放在地上道:“我该劝的话已经全部说完,却还是没能劝得动王爷,事已经至此,我也只能用我的命来劝了,但望王爷能及时清醒过来,不要再错下去了。”
她说到了这里,曲绾心心里生出了一分不好的预感,她朝贤王妃看去,却见她的眼里是绝望,她扭头对简义道:“王爷,你好好跟王妃说说话吧!”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贤王妃已经跃起城墙边,直接从上面跳了下去。
她这一跳极为狠绝,没有给自己留一丝活路。
曲绾心不由得大惊,简义也大惊,他忙奔过去道:“不要!”
只是他过去的已经晚了,他伸手一抓,只来得及抓住贤王妃的一只绣花鞋。
此时一声重响,贤王妃已经落在地上,鲜血自她身体的四周漫延开来。
简义趴在贤王妃方才跳下去的地方,他的眼里满是难以相信,贤王妃平素那么温婉秀丽的一个女子,竟会用如此绝决的法子结束自己的性命。
简主虽然是个薄情之人,但是他和贤王妃成亲已经有数载,两人的感情还算是不错的,方才他虽然有些恼她,但是此时看到他这般死去,他的心里依旧觉得极为难过。
他呆呆地趴在那里,喃喃地道:“双双,你怎么这么傻?”
曲绾心也有些意外,她虽然并不喜欢贤王妃,但是此时看到这光景,她的心里一时
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从某种程度来讲,贤王妃算是她害死的。
她这些日子对于情这个字有了更深的体会,她知道贤王妃之所以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细算起来,是因为爱着简义。
而在她看来,简义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贤王妃这样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