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皇宫,要是真学过几年武功就能随意进出,那也太不把禁卫军放在眼里了。
沈昱苦着脸:“难不成当了几年皇帝,我身手真的变差了?”
沈明恒纠正道:“是禁卫军尽责,爹你该赏他们才是。”
“好好好,都听你的。”沈昱自无不可。
他说完便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明恒,你在东宫的时候,是不是在想‘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沈明恒:“?”
这么明显吗?
他不承认:“我才不会这么想弟弟们。”
“跟你爹我装什么?你脸上的表情写着呢,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沈昱得意。
沈明恒恼羞成怒:“不许卖弄对我的了解!”
沈昱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爹不说了。”
不说是不可能的。
他感叹:“你是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和你一岁时候第一次送我离开那时一模一样。”
沈昱第一次回裴家见沈明恒,只待了七天。
但他们两个,大人幼稚,小孩成熟,相较起来年龄也差不多,于是七天足够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
沈明恒那时候的形象包袱可比现在更重,他板着脸,负手站在门口,平淡道:“爹,你去吧,再见。”
他那时候小小一只,站直了还不到沈昱的膝盖。
裴家将他养的好,脸上还有几分婴儿肥,语气软软糯糯,但偏偏还要摆出一本正经的架势。
沈昱没忍住,伏在马背上笑了起来。
沈明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聪明,但他这样的小天才,居然也想不通沈昱的脑回路。
沈明恒被笑得有些羞恼:“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沈昱的笑声更大,他捂着肚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沈明恒有些慌张,忙过去搀扶,虽然以他的力气只够拉起沈昱的一片衣角。
沈昱笑得喘不过气,他捏了捏沈明恒胖乎乎的脸:“舍不得爹爹?担心爹爹?”
沈明恒终于反应过来是自己被嘲笑了,他愤怒地甩开沈昱的衣袖,闭着眼睛用力深呼吸。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又是一副平淡傲然的模样。
一岁的沈明恒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地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刚开始识字的沈昱没听懂,他也不嫌丢脸,躺在地上无赖地让沈明恒给他解释:“这句话什么意思?”
沈明恒瞥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凡人,你实在愚钝得让我心惊”,还要加个感叹号强调的那种。
沈明恒说:“因为有爱才会心生忧愁、恐惧、烦闷,我既不爱你,便不会在意你,更谈不上舍得与担心。”
沈昱仗着沈明恒人小,强行将他薅过抱了起来,笑嘻嘻地说:“小孩子总板着脸老得快。”
到底没回应那句爱与不爱、在意与不在意的话。
他把沈明恒放下,重新翻身上马,方才那难以止歇的笑意随着他的动作忽而如潮水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