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玉珍珍 lynn海 2498 字 3个月前

沿着脸上那道狭长血痕,楼外月指节游蛇般缓缓碾过,以一种极其残忍的姿态将血线拉长,直至侵染唇色,他便无所谓地撩舌,将自己的苦痛细尝。

“也不是没有人。”他恍然道,“玉珍珍就能轻易杀了我,我本来就是要死在他手里的。”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爹没有胡说,爹只是说了好,是我错了,我在胡说,刚才的话都是胡说八道,玉珍珍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当着那下跪的男人,楼外月笑着去亲玉珍珍,快速地在青年气得发红的眼角啄吻数个,被玉珍珍狠狠打了,他才又遗憾地舔了舔嘴唇,动作跟野外那些进食完毕的猛兽如出一辙。

楼外月疑惑道:“你是来做什么的,还要我发令吗?”

红衣男子顿了顿,手抬起一挥,顷刻便有队伍从树林里鱼贯而出,训练有素地奔向战场,这支势力来路莫名,偏不可小觑,几乎是立刻玉珍珍便听见身后传来那帮江湖人的叫骂与痛呼声。

只有红衣男子没有离去,仍谦卑恭敬地跪在楼外月面前,光看他这藏锋内敛的气质,玉珍珍只觉与薛重涛方壁山那些人物不逞多让了。

赶在楼外月再度发话前,玉珍珍道:“百晓生?”

这回,无论是地上跪着的红衣男子,还是好端端站着的楼外月,都十分惊讶地看向玉珍珍了。

只是红衣男子一时回不过神,楼外月却在短暂诧异后莞尔,他眼睛闪闪发亮,眼珠子几乎黏在了玉珍珍脸上,怎么也看不够儿子似的。

“……是。”红衣男子道,“百晓生只是臣的化名,臣真名”

“为何称臣。”玉珍珍打断他,“我和楼外月都是江湖人,你不该做如此自称。”

红衣男子试着抬头,见楼外月没说什么,他沉声道:“小殿下有所不知,楼令尊并非等闲江湖之辈,他乃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兄,先太子……华玉镜。”

“……”

在玉珍珍探究的目光下,楼外月笑吟吟地点头,点了头,又着重补充:“爹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说出来烦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末了,楼外月还想再解释个几句,玉珍珍已深吸一口气,抬手制止了他。

青年眼里犹带泪光,憔悴容颜好比在泥泞里被践踏的花,那样美丽,那样凄惨,这其实是红衣男子在这八年间头一次见到他。

头一次相见……却不意味着红衣男子对玉珍珍全无了解。

恐怕在某种意义上,红衣男子比楼外月还要了解玉珍珍的本性。

他了解这个看似柔弱的青年有多大的勇气,多大的毅力,在父亲消失的岁月里,承担了多少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他很清楚……毕竟监视,是他的本分。

所以他才敢带着人马赶到此地,他知道,有玉珍珍在一日,楼外月就是彻底走火入魔失了心智,都会守住底线不致滥杀,就是他和楼外月彼此心知肚明,朝廷这些年对华玉镜之子见死不救,楼外月……也不会杀他。

不会杀他,同样不会让他完成任务。

玉珍珍道:“这里没有华玉镜,先太子和我没有干系,但楼外月是我的,你别想带走他。”

是,楼桦当然会这么说。

楼桦,楼外月的儿子,比美玉更珍贵的玉珍珍,先太子华玉镜心性淡漠,空有举世无双的才华,却缺少身为人皇的担当,这其中含义复杂,并不单指他无意皇位厌倦权势,华玉镜确实……不似凡人。

他不具备人身为人该有的爱憎,二十年前当头戴冠冕的华玉镜自长廊下经过时,朝堂中便有老臣失言,说那里经过的不是太子

是九天寒月化作的妖魔。

华玉镜在一次围猎中失踪后,他的弟弟如愿登上了皇位,恐怕这位长久笼罩在华玉镜阴影下的君王从未停止过恐惧,即便华玉镜成了楼外月,他也要派人去监视楼外月的行踪,哪怕杀不了长兄……至少也要知晓长兄何时会来杀他,杀了他这个窃夺权柄的赝品。

华玉镜失踪后,君王恐惧楼外月。

楼外月失踪后,君王又疑心起长兄留下的儿子。

不杀了楼桦以绝后患,是因君王坚信那个无所不能的长兄不会简单死去,若真的杀了楼外月的儿子,日后必遭到楼外月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