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在西门吹雪面前那张问诊的座椅后排出长长一列队伍,宛如长蛇一般,自厅堂正门出去,一直绕到廊下。
她们攥紧自己手中的帕子,或是与前后的姐妹相互紧握着手,惴惴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已废……”
“……太久……”
“……有可能……”
“……只有一成……”
……
日头逐渐西斜,长蛇越来越短。
至月升日落,夜幕降临,厅堂中各处都点上灯烛,昏黄的灯火光照在眼中,让静静陪伴在侧的人都难免感到有些困倦。
小女孩等待久了,精神不济也是正常的。上官雪儿已经被花老伯带去她暂住的姑娘房间里先行睡下。
司空摘星闲不住半途跑路,非要找点事去做。哪怕是去翻跟头、挖蚯蚓,也叫他筋骨舒坦得多。
胡铁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传染到了周围好几人,也先后打了个哈欠。
朱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趴在桌面睡过去,睡得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陆收拾了碗筷与残羹冷炙回来,眼见西门吹雪还沉着心在看诊。
那条队伍长蛇还有不到一半的人数。
他就开口劝道:“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继续?”
虽然他也看得到队伍中还未排到的姑娘们脸上难掩的失落神情,但西门吹雪今日数个时辰持续看诊下来,所耗费的心力也着实不小了,眉宇间偶尔还闪过一丝疲色。
于是今晚就先暂停问诊,各自散场了。
今夜新月,银汉中星辰无数,或明或暗,各自纷呈。
在夜虫长长短短的鸣叫声中,姑娘们回到住处,关上房门,与姐妹们或兴奋、或期待、或黯然地窃窃私语。
陆将西门吹雪领到分与他的房间,这里方才他特意来重新仔细清扫打理过,保管肉眼可见的那些地方几乎摸不到灰尘。
西门吹雪推门而入。
陆真心诚意地同他道谢。
那位看起来甚为冷淡心肠的剑客只是回眸一眼,收下了他的感谢。
停留在房外的陆盯着那扇关上的门想,西门吹雪其实也并不似外表那般不近人情吧。
毕竟,常年宅家练剑的他,可是会愿意每年为毫不相识之人千里奔赴,只为替陌生人追杀背信弃义之徒,讨得一个公道。
他是一个诚于心、诚于义、诚于剑的剑客。
江湖茶馆。
此前这间新开不多时日的小茶馆还仅有一间大堂,只有张掌柜、伙计二子与说书的舒先生三人着力经营。
而今这里却已然大变模样。
江湖茶馆买下隔壁两间装修加盖,扩大经营场地,围绕原茶馆大堂建造了一圈二楼雅间,打通墙壁,扩充原有大堂的面积。
大堂的一边靠墙位置垒出个不算小的台子,上面放置了说书先生的案台桌椅。且专门根据说书需求改造了一番,比如说书先生背对的墙修葺成了圆滑凹面,再比如,台子周围、尤其前面,半埋入了几个大水缸。总之,就是突出一个说书先生的重点,聚光扩声。
茶馆扩大后,原来那点子人手是决计不够用的,自然又多招了几个伙计给二子带着,还额外招了一个信得过人品的账房先生给张掌柜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