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他怎么了?”
“他才刚醒,身体虚弱,小桑,让客人多睡会吧。”
“……”
虞渊装睡装了半个时辰。
待小桑将桌上碗筷收进灶房清洗后,放牛郎起身,在门口拿起了什么东西,然后缓缓朝虞渊靠近。
他先是盯了虞渊许久,而后伸手。一片锋利的冷铁抵在虞渊脖子上。
那是放牛郎的镰刀,刀上还沾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虞渊呼吸依旧匀称,仿若对一切都无知无觉。
许久后,放牛郎终于放心,离开了屋子。
新泉容家,翠微亭中。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负手立于其间,观山望水,颇为闲雅,目光却无比沉凝。
不多时,一名白袍少年脚步轻快地走进亭内,朝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发间幽蓝宝石吊坠随他动作轻晃,光华流转。
“阿肆。”
“老祖宗,我在。”容肆扬起笑脸,上前两步随口感叹道,
“还是您老会选地方,此处风景甚好。有一二三四五座大山,少一座就是四座,不够吉利,多一座就是六座,过犹不及,还是五这个数字好啊,五谷丰登,正象征着我们容家……”
“阿肆。”容家老祖两耳嗡嗡,又唤了一声。
“抱歉老祖宗,上次和容二打赌赌输了,一个月没开口讲话,有些憋得慌。不知老祖宗寻晚辈来所谓何事?”
容家老祖看着这个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近日我容家地界有一处秘境将开,老夫要你带一队容家子弟去里面查探情况,取出‘凝运珠’,可办得到?”
“呃。”容肆挠了挠头,问,“可是那个传说中三百年开一次,一个月前忽然轰一声砸下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秘境?”
容家老祖没好气地瞥了容肆一眼,不知道他这个能简短却非要嗦的毛病是怎么养成的:
“你知道它的名字桃源。”
“记住,在那个秘境内,凡有所触,所知,所见,所闻,皆是虚妄,只需按其中法则取到‘凝运珠’,其余不必过于在意,懂吗?”
“老祖宗您的意思是不是……”
“不必将老夫的话再重复一遍,闭嘴就够了!”
“……容肆知道。”
放牛郎牵着老黄牛离开后,灶房内锅碗叮当的声音仍未停下。虞渊睁开双眼,将床前的轩窗推开一条小缝。
入目便见篱笆围成的院落之中,一棵系着红色缎带的矮桃树在风中摇曳花枝。
一副世外桃源之景。
可明明已是夏末,早该凋谢的桃花却一反常态开得繁盛,轻薄艳丽的花瓣红得像血,美而近妖。
不远处的桃林更是化作了一片绯色的云,在晴灿灿的天空下,桃树枝干似骨,花作血肉,盯得久了,就连地上落英也无端让人生出一种尸山血海中漫步的错觉。
怪的不只是人,地方也怪。
虞渊捂了捂鼻子,终于找到自己在睡梦中闻到的除药香外的另一股甜腻香气的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