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巴拉的刀子在他的蝴蝶骨上刻下了三刀,勃律能感受到热流顺着火辣辣的伤口溢出来,延着骨头往下流淌,烫的他瞳孔收缩,脑中尽是年少那场恐惧。
阿娜被贯穿背脊扎在草地上,他被哈尔巴拉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血一点点流进,染红大片草地。
此刻就和那天一样,男人的膝盖死死压住他的腿,摁着他的身子,伏在他身上笑得猖狂,匕首的尖端只短短离开他的背部不稍片刻,就再次落下来,划下第四道。
匕首划开血口绽开皮肉的感觉令他大脑突然空白了一瞬间,不过也仅是这一瞬间,他就再次回想起了那时候。
勃律知道他在写哈尔巴拉的名字,就如那年一样,他被摁在草地里咬着草根无法动弹挣扎,任由这人笑着一点点残忍的把刀尖怼上他的背部,刻上自认是他这一生最屈辱的印记。
当年他从乌兰巴尔部费尽心思逃回去后因为这个伤痕发了高热,生了场大病,醒来后用了无数种办法都没有办法把这恶心人的东西清洗掉,把坑坑洼洼的疤痕填平。他抠洗了数次,到最后那一块未长好的皮肤被他抠的重新鲜血淋淋,抓出一道道指痕,新的血口勉强盖住了哈尔巴拉刻下的东西,他才将将作罢。
可现在他又被哈尔巴拉摁到地上,在感受到背上重新贴上的刀子开始往他身上刻着刺痛的印记时,勃律有一瞬间被年少记忆中残留的惧怕汹涌地冲进记忆里而停下了反抗,但很快他又想起什么,或许是想起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又或是想起了自己被哈尔巴拉带出大庆京城这么久,阿木尔他们应该找他找疯了,亦或是想起了被他亲手推开不知道还在不在大庆皇宫的祁牧安……
于是他就又挥着能动的手臂,反手去抓背上的男人,红着眼睛声声嘶吼,嘴里骂着,叫着,扬言要杀了他宰了他。
哈尔巴拉把人往下摁地更紧了些,手中的刀因着身下人的挣扎而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笑着看着勃律,说:“别动啊,你看看,这都刻歪了。”
“小勃律,等我刻完,你在爬起来杀了我也不迟啊。”男人极致疯狂,像极了痴迷的疯子,说完后他的刀重新落下,这次刻纹样的速度快了不少,血让勃律明显能感到已经糊了一片背脊,血腥味争先恐后的从后面钻入他的鼻腔,让他濒临崩溃。
他声声嘶喊着此刻看来属于最无用的叫骂挣扎,恨不得现在立马张着利齿一口咬断哈尔巴拉的脖颈,使劲咬着,直到咬断骨头为止,然后他要撕扯着把哈尔巴拉的皮扒下来,扔到外面扔到沟渠扔到一切能将其踩在脚下的地方。
——他要杀了他!
——他一定要杀了他!
勃律微颤着肩膀,眼睛艰难地环顾头顶四周,脑中快速思考着该如何捅进哈尔巴拉的心脏。他喉咙艰难地咽了咽,眼睛在四处扫了扫,蓦地就看见离自己不远处、头顶上被哈尔巴拉随手撇下的属于自己的刀子。
他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没工夫再管背上哈尔巴拉都刻了些什么,慢慢安静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刀,只要一有间隙他就会夺过刀在哈尔巴拉来不及反应之下反身送进他的胸膛。
背上的刀终于离开了他寒凉的肌肤,刺疼和粘稠的血糊着新刻下的印记。哈尔巴拉满意地笑起来,嘴角扬地非常高,拇指狠狠从上面新的刀伤上粘着血擦过。
勃律疼的狠狠一颤,双眼却仍旧在哈尔巴拉没注意到的地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刀,咬着后齿没有说话。
“真好看。”哈尔巴拉声声笑道,拇指再次擦过刀伤,上半身慢慢俯下来,凑到勃律的耳畔,二人的气息挨得十分进,仿佛下刻就能交融在一起。
他观察着勃律苍白的脸色,笑得万分开心,吐着气缓缓开口:“你是我争来的战利品,理应要刻上我哈尔巴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