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闻柳不由自主被这种声音吸引,怔怔地盯住他。
“不要再看别处。”
被他扣住的腕间越来越热,商闻柳的胸腔被什么充盈着,托举着向上升。温的掌心覆上他的后脑,昭示着某种要命的吸引。炽热的鼻息近在眼前,每一下都搔得人痒痒的。
怎么形容眼下的情形呢,和南关那时候不大一样,南关那一吻就像水到渠成。今天说不上抗拒,可确确实实出乎他的意料了。
商闻柳整个脑子好像塞满了草絮,木实实透不进光。他看着温明亮的双眼,被点燃的一团火愈烧愈盛,他瑟瑟抓着温的袖ko,掌心泌出的汗浸得布料微潮。
那眼睛凑得更近了些,商闻柳死死攥着之间,没有动。这种事情要怎么主动呢,就这样吧,他木讷地想,再近一点。拖着他后脑的手掌看穿了他心思似的,果然施了力,这下真的是要面贴面。
商闻柳紧张地闭上眼睛,却隐约有一股愉悦的浪潮把他笼住了。
不远处的厨房门“喀”的一响。
“包子蒸好啦!”檀珠捧着一碟午时剩下的包子,边呼着气边飞奔出来。
被檀珠见到可就不好解释了。商闻柳涌上头顶的热气唰的褪下来,他急中生智,突然揪起温的领ko,欺身贴近了,鼓起双腮,呼呼地对他的眼睛吹气。
温猝不及防,被吹得眼睛直眨。
“秀棠!眼睛好些了吗?沙子可吹出来了?”商闻柳话音里打着颤。
温木木地说:“嗯,多谢。”
第94章 手心
过了几天就是九月九,年年这时都是出郊登高。商闻柳应了大理寺同僚的约,换了身宽松的袍子,裹着幅巾,出门果然见到路人提壶携,佩着萸草,纷纭的大袖徜徉郊野,微醺的酒气在凉风中浮动。
蓊郁苍翠的树翳下满坐着是人,几人登高,也带了些酒罐子,在一处流水旁寻了平坦些的地方坐下,对酌行令。老何提了个食盒,一层花糕,二层糟蟹,勾得人食指大动。
接着又开了良乡酒,几人分酌,脸上都有些醺然酡红。老何歪头扫一眼来登高的同僚,都是兴致高昂,难得连钟主簿也不给人问八字了,盘腿坐着和人行令对歌。十八面铜骰一停,只有一人还心不在焉,ko中散漫接着诗句。
老何了然,重阳登高,怕是想起了那个横死的朋友。行令过了一轮,众人纷纷把做彩头的吃食分了,老何从围坐的众人中间端出一碟,面饼上洒了细果,边上摆一个小酒盏,盈盈地映着湛蓝天光。
“还傻愣呢,糖面糕都要吃干净了。”
商闻柳收回视线,拂了拂袖ko,端起酒盏饮了,再捏着糖糕,细细地嚼。
老何就是愁他这个轴劲,叹着气咬了ko糕。两人坐着,顺着山往下瞧,如云如雾的京城,四四方方,秋日高阳像一片绉纱样的笼着这座都城,极目向更远处,那里是皇宫。恢弘的皇宫在这一刻像一座蚁xu,朱红的宫墙下能看到如蚂蚁一般来回移动的宫人。
“宫里赏菊宴,寺卿和少卿都去了,照理说没了拘束该更随意些,怎么我看你愁眉苦脸的。”老何手掌遮在额头上,远眺脚下巷陌纵横的皇城,“凡事劳心累神的,别总给自己找不痛快。人生在世,有些事做得,有些做不得。际遇不是人能算准的,你再等一阵子,兴许就云破天开了呢。”
商闻柳笑着说:“是我寓身迷障了。”
老何早听了宫里传出来的一些风声,酝酿着开ko:“往后路还长,有些事当放则放。当局者迷,所谓耽静则多为静束缚,你若抽身,说不定就大局在眼,早日脱困了。”
商闻柳的声音透着些缥缈:“多谢寺正。”
宫里的宴到未时才散,温站了一天,刚出午门,后面有人急匆匆追上来。
那人穿着公服施展不开腿脚,别别扭扭提着革带,气喘吁吁道:“秀棠,你慢些走。”
来人是秦翌。温停步,帮他提了把摇摇欲坠的革带:“这么着急做什么。”
秦翌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鬓边的头发已经汗湿了,他急声说:“你不会忘了吧?我给你和大理寺那主簿递了帖。”
重阳前秦翌给两人分别递帖,盛情相邀,请他们去自己的私宅吃酒。秦翌眼馋商闻柳收藏的字画这么久,总算逮着一个机会套近乎。但这几天商闻柳闭门不出,秦翌也不好顶着京里的风声单独邀他,何况邀了人家也不一定来。
他却不甘心,苦思冥想许久,一拍脑门,这不还有个温秀棠吗。他和温本关系本就不错,稍带个同在南关患难过的商闻柳也不算什么。
温挑眉,重阳的宫宴琐碎事情多如牛毛,他差点真把这事给忘了。秦翌一提,指挥使当下心思百转。秦阁老知道秦翌和他关系不错,云泽县那桩案子若真有秦家的势力掺杂其中,秦阁老这么任着他们往来,有几分是真心?
温看着秦翌,只希望是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