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师兄不正经 福蝶 2652 字 4个月前

“殷停。”祝临风又叫了声。

殷停最怕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一时连气都憋住了。

“别让我等太久。”祝临风说。

殷停心都酥了半边,他咬着牙快步转身,三步并两步的来到祝临风面前,深吸了口气,趁着后者没反应过来,凑上前,胡乱在腮帮子上亲了口,急促道:“这是定礼。”

话音没落,人已消失不见。

祝临风足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羞红着脸反应了日过来,他像是被登徒子轻薄了的黄花大姑娘,在屋内转着圈的走,几乎像要自燃了,又过了好半晌才静了下来,手轻抚着被“轻薄”了的地方,嘀咕道:“不要脸皮。”

殷停带着茯苓一路飞遁,不多时就到了泰安宫前,他落在地上,门口正站着两个腰带上系着圈麦穗的巡查属修士,一见他落下便迎了上来,一人接走了茯苓,一人则对殷停施了一礼,道:“前辈请随后生来。”

殷停点了回头,借着日头打量了眼歇在龙脊上的那只腐鸦,沉寂的,日光在其身上镀了层金色,对于自己的接近没作出反应这是让进去了。

口称后生的修士在前头领路,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眼前金碧辉煌的泰安宫突然变了副模样像副棺材。

太阳已经消失不见了,约莫是被阵法给挡住,一条遍布着青苔的石板路向“棺材”蜿蜒而去。

甫一踏进这方地界,气温莫名一寒,仿佛从三伏酷暑直入了三九寒冬。

“前辈,后生就送到此处了。”领路的修士顿住了脚步,对殷停拱手道,他身上已起了层青霜,呼出的气不等消散便被凝成了冰渣。

殷停手一扬,弹出道灵气,替他驱散了寒意,随后便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谢,踩上石板,向“棺材”里去了。

越往里走,寒意越发刺骨,及至进了“棺材”里边,两堵硕大的石门前,连石头缝隙都被冻住了,往里一推,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响声,像锈住了似的。

石门一开,不详的冷风扑面而来。

全姜国乃至于全天下的不详因果汇聚在此处,本该狂风骤雨的恶,其中心却沉静压抑得厉害,唯独一片黑。没人在阳间见过这样的黑,在阳间,哪怕是太阳交了印下山的夜晚,也有接了卯的月亮、星子前来上工,即使阴云厚重,连月亮星子都遮蔽,凡间也有闪烁的灯火,夜总是不纯粹的。

石门后的黑是不属于阳间的造物,简直像是阴曹地府的一角剪映。

殷停往前迈了一步,潮水般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黑暗中的触感格外粘稠,像陷进沼泽一般,抬腿的动作被拉得迟缓,越靠近中心迟缓感越明显,就像从黑暗中伸来千万只的手,从四方拉拽着不让人往前一般。

黑暗中心是孤零零的王座,荆棘王冠上托着个半人高、鹅卵样的琉璃壳子,壳子里像装了个活物,随着呼吸的节奏搏|动。

只是那活物似乎格外懒惰,连呼吸都要抓着间隙躲懒,“呼”的外壳博|起了,“吸”的外壳却久久不陷下,两者间的间隙快够寻常人呼吸上十几个来回。

太平?太平在里面?

殷停脚步生钉的定在王座下,仰着头向上看,自己的呼吸也和壳子的搏动同频了。

他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要以什么样的姿势蜷缩在那蛋壳里,静静地被丢在黑暗中。

哪怕太平是个格外纤弱的小姑娘,她也蜷不进去呀。

殷停觉得眼睛发刺,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惧随着四方的如潮水般的黑暗将他压住了,这时,托举着王座的荆棘条突然垂了一段下来,像在邀请着他似的。

殷停脚步一时迟疑,却咬着牙,像下定了无论等待他的何种残酷景象都要用这双眼尽收眼底的决心似的,一步踩上荆棘条。

荆棘条托着他回收,在蛋壳周围盘结出一个平台,让他踩了上去。

殷停伸出手,缓缓抚摸像蛋壳。

冰冷,粗糙。

像是察觉到他的来到,藏在蛋壳中躲懒的小姑娘突然勤奋了起来,搏动的频率加快,像是在积攒着力量似的,足过了好一会儿,搏动静止了下来,蛋壳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从顶部开始向下裂出八道纹路,白烟从纹路中喷了出来。

“咔咔。”

冗长的呻吟声,蛋壳像盛开的一朵大花,将包裹在中心的花蕊呈现了出来。

殷停自诩见过大风大浪,一生的泪都流在了溪止山,剩下的唯有心如铁石的决意,甚至和师兄重逢,数次目睹师兄落泪,他都没有哭一声。

眼泪是心中决意的天敌,一旦落泪,就像心被划了道口子,决意便会随之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