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雁来被转移回了自己的寝殿,几个重臣不放心,都跟着过来了。
大祭师也因宫中出现这种腌事而十分愤怒,誓要第一时间掌握事情的动向,所以也跟着来了。
庭深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面沉似水,眼前摊开了一排银针,而他捻起了最粗的一根,略略沉吟一瞬,扎在了贺雁来的胸口。
贺雁来猛地一弹,把千里吓坏了,当即要冲上去观察贺雁来的状态,被托娅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庭深细细看了看贺雁来的脸色,又掀开他的眼皮,缓缓吐出一口气,得出结论:“幸好,暂时能保住一命。”
千里紧握的拳头这才松开了。
“只是,这昏迷的原因尚未可知。”庭深抿起嘴唇,转头问托娅,“丫头,我给你的药方子,你是按照上面一字一句地照做的?”
托娅审慎道:“不敢有半点违背。”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我的药方子绝对没有问题,合敦也是一直吃的我做的药丸,怎么偏偏这回出了问题?”
庭深的疑惑自然无人可解。
房内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静。
“呵。”
众人皆循着发声处望了过去,原来是熠彰。
熠彰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脸上划过一丝意外,连声道歉:“对不住,熠彰想到了些事情,一时没忍住,才弄着些动静。”
千里追问:“想到什么了?”
“这……”熠彰面露难色,小心扫了庭深一眼。
他这故作犹豫的神情看得庭深立刻心生不满,当即冷哼一声:“小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弄那欲拒还迎的样子。”
“大师误会,大师误会。”熠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熠彰只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太无稽之谈了。熠彰以为,既然大师如此自信,药丸没有问题,那出了错的,岂不就是别吉了吗?不过别吉怎么可能存心害合敦呢,这太荒诞了,所以我才被自己逗笑了。”
明尘鹰隼般的目光有如实质,瞬间投在了熠彰身上,杀意尽显。
可是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这师徒俩吸引过来了。
无非是师徒中至少一人犯了错,不然一直都行得通的药方子,怎么就突然失效了?
动机是什么?
海日古突然喃喃开口,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我记得,别吉的生父是罪臣阿尔萨兰……”
“大人慎言!”一直被熠彰如此污蔑都没有反应的托娅猛然看了过来,满脸都是被侮辱了的愤怒,“我额吉是因阿尔萨兰而死,我自小也从未得到过阿布的关爱,我甚至想将他千刀万剐都不尽兴,如何会替他做事,加害救我于水火的合敦?”
少妇疾言厉色,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刚烈的模样让海日古看着都有些畏惧,悻悻闭上嘴。还不死心地小声说:“那谁知道……”
托娅一张俏脸起得通红,只能扭回头闭上眼睛。
“够了。”
一句极低极低的声音轻轻响起。
千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床边,此刻正在旁边的小矮凳上坐下,握着贺雁来露在外面的手掌,怕他冷,不住地揉搓着,同时专注地望着爱人的脸。
“我相信别吉和庭深大师。”他又说。
下一秒,千里的眼神陡然变得狠辣,那是与他平日或凌厉或温顺都截然不同的一种状态。
他一字一句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吐出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