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饭和菜,相当于白做,坑了钱事小,耽误了客人吃,使客人饿肚子事大,但白秋又没法责怪阿苦。饭多,推车重,本来只交给阿苦一个人就不对,可他又能怎么着?出去雇人?他再不经锦儿同意自作主张,就连自己对自己那一关都过不了。(留下喜果已经是自作主张了)
眼看着加量的活告停,还是喜果站出来改良了小推车,给推车下面多加了两轱辘,提高了高度,推把也调宽调长,最上方还撑出把伞,这样就是下雨也不怕。
白秋惊叹于喜果的技巧,闲聊时得知喜果的公爹原来是个木匠,喜果嫁过去做童养哥儿,公爹的手艺没让丈夫习得,却让喜果习得,且不光是打家具,喜果还会做笼子、盘炕。喜果的丈夫之前有个冬天想上山和同村的男人打猎,用来捕猎的兽笼就是他做的。
白秋简直惊掉了下巴,坐在喜果身边,称呼也从喜果变成了好喜果,喜果却不忘纠正:“我不叫喜果了,不都让你给我改名了吗?”
“哦,是秋果,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喜果,多喜气!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改名,前些天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支摊子,你先是问我怎么和阿苦沟通,后又缠着我给你改名,弄的我一头雾水,以为你是不想和我支摊故意转移话题,结果第二天你又告诉我想和我支摊。喜果,不,是秋果,你身上好像有许多秘密,我一点都猜不透你。”
“没什么秘密,我的事,哥儿想听,我都和你说。我改名也不为别的,就是想和过去做个分割,是你留下我我才获得了新生,既是新的,自然要有个新的开端才好,我想,不如就从改名开始吧。”喜果手里摘着菜,白秋靠着他,他从来都露出欣慰欢喜的笑容。
白秋喜欢喜果这么笑,其实喜果长的挺好的,尤其那双杏眼,水汪汪。白秋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摸摸喜果的眼皮,喜果也低头任他摸,摸完了抬起头又是个微笑,这让白秋联想到巴掌。
他感觉自己好像养了三条狗,没有侮辱喜果的意思,只是说在喜果身上感受到了信任和亲热,仿佛上辈子就认识的老朋友,这辈子被缘分牵引着再次相见。虽说阿苦也一样信任依赖他,可阿苦毕竟不能说话,和他在一块又会刻意保持着距离,白秋渴望拥有个亲密的朋友,阿苦哪怕张的开嘴,年纪也太小,倒是喜果,出身、经历、年龄都合适,两人的喜好也相似。
白秋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喜果,这不是单方面的,喜果也越来越离不开白秋。他说是没对白秋撒谎,实际上为了留下来,大大小小的谎话该编的也都编了,反正有关于他流浪要饭的事就是编的,非要改名说是为了和过去告别也是编的,真实原因是他害怕被锦玉发现。
决定留下来的那晚,他在白秋提供的客房里辗转难眠。
知道白秋是白秋后,他想过走,因为一旦遇上锦玉,他不会有活路!可他如果走了,出去就是继续要饭等死,或许白秋看他可怜,会接济他一笔银子,然而这笔银子能在他身上存多久?那些躲在暗处等他出来就扑上来蹂躏他的家伙,会放过到手的银子?
离开院子,离开这温暖的巢,他喜果就是滩臭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可留下来,至少在锦玉不在的日子里,他能美好一天是一天。
况且,谁说男主人回来了下人就一定要去见?只要他称病不见,难道锦玉会对他一个下人产生疑问?
别院这地方是干什么的,养兔子是来玩又不是过日子,春宵苦短,白秋不也说了,锦玉即使回来也留不到第二天,那他只需要躲一天,就能混迹一个月。问起名,他改了名,也不会那么容易露馅,等到日子长了,他和白秋建立起默契跟感情再现身,届时,就是锦玉反对,有了白秋的支持,他还是可以留下来。
喜果就是为了这个才坚持改了名,本以为第一次考验很快就到了,可转眼都过去七天,七天,锦玉竟一次都没有登门!而白秋居然不急也不想,整天只顾忙活自己的生意,弄的喜果既困惑又有点哭笑不得,这个白秋,是被仙人一般的锦相公捧在心尖尖上的,可是他的心尖尖呢,放着锦相公么?
“快五月了。”
“是啊,五月天气就彻底暖和了。”
白秋眯着眼,换了个姿势倚靠在喜果的肩,仰脖向天,精巧的下巴绷出优美的曲线。
喜果羡慕地捋过那条曲线,指尖搔起的痒,把白秋带笑了,银铃般咯咯的笑声响在耳边,喜果难得激起了几分玩闹的心,放下菜,去抓白秋的胳肢窝。白秋怕痒,被他这么一抓,马上浑身开抖,一双腿也又踢又踹。
喜果扑上去按住肋条开挠,白秋哈哈笑着,捧腹求饶,金色的阳光下,两个小哥儿嘻嘻哈哈拱作一团,白秋被逼的笑出了眼泪,喜果刚停下,他就挤过去圈着喜果的脖子猛摇。
“你这小坏果搞偷袭?晚上罚你给我洗脚,明天再给地除虫,你要不乖,等明先生再来教字,就不让你跟着学了。”
“好,我给你洗脚,你要愿意,屁股我也都给你洗了。不过哥儿,我就是有点闹不明白,这都七天了,眼瞅着到五月,槐花都开了,锦爷一点消息没有,你就不好奇?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在外面有了新欢,回来不要你了该怎么办?”
第219章 重返缸子村
“他不要我?这哪能!你别胡思乱想,锦儿他只是有生意在忙,不是故意不回来。唔,但是真的有七天吗?那样的话,好像是得问问……”
白秋扭头瞅向门外,三七胡同就是安静,除非特殊情况,很少有人往这边来。锦玉到这一般都是坐马车,只要白秋听见院外传来了骨碌碌的马车声,十有八九就是锦玉了。之前他没做生意没读书认字求学,做好了饭,在院里吃完就爱披着小毛毯躺在躺椅上想锦玉,偶尔做几批样糕,也都是托阿苦送到锦秋记,让他帮瞧一眼锦玉的状况再回来。
但最近这段时间属实也太忙,摊子虽没有明面支上,却实打实拥有了一批客人。白秋每天光想着怎么服务好这批客人,闲下来还要跟明巧识字念书,任务一多,自然就落下了锦玉。可三五天一批样糕就送去,等阿苦回来问阿苦,阿苦又都告诉他锦玉在忙生意,很好,很忙。
锦玉的那些生意他不懂,翻遍了药草书也没找到他说的象谷花,白秋只当锦玉的事业到了关键关头,既然自己没文化帮不上,至少别在这个节骨眼给对方惹麻烦,这点眼力价,白秋还是有的。
不过喜果说的也对,再是心心相印的两人,再多繁杂琐事堆积,该相处时还是得相处,也许此刻锦玉也渴望与他相见,如果对方一直抽不开身回不来,他就不能主动去一下吗?
“可锦儿也不愿让我多出门。”
一念及此,另一念也速至。
喜果原本不在乎白秋如何与锦玉相处,只是忧心自己何时该提高警惕,但既然话赶话都说到这,他自然只能顺着白秋的话接下去,“他说不让你出门,是怕你出门遇到麻烦,不是怕你出门去见他,他给你的院子置办的这么好,怎么会不想你不渴望见你呢?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七日不见,算算都隔了几个秋?”
“一日是三秋,七日,啊,这样算来我和锦儿竟是隔了二十一个秋没见啦!”白秋颇为惊讶地张大嘴。
喜果把他的嘴捂上,笑,“是啊,哥儿的心都放在摊子上,像哥儿这样不知讨好夫家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