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后来方黠去做那最恶毒的贼匪,其实也是躲避。
阿鹰一身戾气,也是那时被门人排挤欺压养成。他年幼,不知自己被那样对待原因复杂,只知道魔宗乃自己被欺压的根源,是他今生今世的第一大仇人。
就连吕剑吾也因护着鹰系一支而遭同支师兄弟非议,原本沉稳的一个人,行事做事却变得偏激。
顾白看着原本活泼可爱的师弟和师侄如此模样,心中更恸。那力保孤山、重振门庭的大计不得不缓缓,开始以复仇为先,以“仇”为姓。
天长日久,顾白一点点猜测、摸透了维摩宗大宗主的心思,知道了简易遥在那场祸事中的角色。对仇人越来越了解,复仇的计划一日比一日更周密,手段一天比一天更狠辣。到最后牵扯纷繁,杀戮甚深,早已什么都回不去了。
随着一批批人倒下,当年非议顾白的同门,早已在黑暗的复仇中死去。憎恨维摩宗的同道中人,又一茬接着一茬替补上来。渐渐地,同顾白心近的师兄弟,却都没了。
到最后,复仇已成了习惯,成了如同一日三餐不可省去的事,成了生命中唯一的指望。
顾白仍然活着,却已没再活了。独自一人时,他偶尔会脑中全白,空洞地想: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如方黠死前所言,“死了不好么?我们全死了,他们便说不得我们鹰系一支里通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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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顾白被沈知行问及当年,并不说那些年月所承受的只字片语。只别过了眼睛,不着一词。
金不戮何其懂自己师父,只见顾白如此,便知有无数隐情。
他是金家堡少主,一直被小心翼翼护着,对孤山内错综复杂的旧事全然不知。可听了沈知行对顾白的发问,自然而然回想小时候,突然便意识到
那些年,除了虎伯等人,他竟从没离开父亲单独见过其他支的同门。
孤山派隐匿南海,门人们再责难鹰系一支,也不敢对地主金泰过分。在金堡主面前,自然对金家小少爷客客气气。
单独同门人相处时,金不戮的世界便里只有师父,虎伯,阿鹰……和遥远的方黠师叔。他甚至有些记不清其他同门的模样了。
今日,金不戮听过了沈知行说的旧事,再念及这些年来师父的模样,对师门旧事和人心也明白了一些。
他见师父对多年隐痛只字不提,好生心疼。忍不住替师父不平道:“沈叔叔,这些年我师父好委屈的……”
顾白豁地看向徒儿:“为师教过你什么?莫在仇人面前示弱。”
他是外柔内刚的性格,虽少讲重话,却极有师父威严。只这样道了句,便让金不戮立刻噤声,不敢违拗。
金不戮再也不敢在长辈面前插嘴,却不免委屈地望着师父,再看看沈知行,目光极其可怜。
沈知行也知顾白性子,更见小小白的徒儿也是这般委屈,正酝酿着再问几句什么,却听外围有呼喝声响起,依稀是小七和叶子恩等小弟子。
金不戮也听见了。维摩宗的人越来越多,令他极其紧张,下意识地去看温,目光满含恳求。
温简直不明白,“白兄”怎么会对自己投来这样两道目光,令他觉得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忍。但他心思正乱,不及细想,只本能地安慰:“莫要担心,我去看看。”
第318章 307. 爨少庄主的疑惑
温跃身来到外围,见靠近小密林的不远处,小七、叶子恩、游一方三人正围着个血人大战。
那血人身材高挑瘦削,手拿着剑,竟是吕剑吾。
温立刻想到在邕江边放花灯时看见的那条可疑影子。当时他便觉得那影子眼熟,可又觉得那厮应该已逃到东瀛去了,就不太确信。
而今一看,果然是吕剑吾。
温上前制止了小七等人,将吕剑吾制住。
小七发现温眼圈红着,焦急道:“师兄怎么了?师父是不是在里面?你们怎么样?”
温一忖,小密林中所言都是复杂机密,小孩子们知道太多反而麻烦。便安抚道:“我和师父争了两句,有些闹气,没什么大碍。你们在外围好生守着,不要进来。”
小七和叶子恩虽然疑惑,但一个比一个精豆子。见师兄如此说,便不上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