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内的岩祝因为伤重,听不得激烈的铁刃碰撞。每砍几下,爨莫扬便要停一停,让岩祝缓缓。
纪佳木远远地看了看那铁笼的锁眼关窍,道:“爨少庄主,可否让我试试?”
哈马立色日则本靠在铁笼边大哭。一见是维摩宗的,怒道:“你们这些狗日的王八!没有你们的奸计,我三哥怎会这样!”提斧就要来砍纪佳木。
跟在后边的游一方等立刻抽出兵刃将师姐护在身后。眼看一场恶战又要开始。
爨莫扬对哈马立色日则道:“三当家,方才纪姑娘帮了我们,你也看出来了。”
段世祁也赶来道:“三当家,若无他们帮忙拖延时间,只怕你我无法相见。”
岩颂、白祈等人压根不想搭理这些,兀自盯着各自的兄弟怔怔难过。
哈马立色日则见没人帮自己,便气哼哼地去看躺在旁边空地的白祉,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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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是倒扣在铁车上的,被一圈大铁锁固定着。
大铁锁共有八只,分散四面,每面两只。围了铁车底围一圈,牢牢地将铁笼扣住。
若能将锁全部打开,便可将铁笼从上方掀下。岩祝便能出来了。
开锁入户乃是纪佳木的一项手艺。军用铁锁固然难开,却八个都一样。她只需弄明白一个,别的也便快了。
纪佳木取出随身的银针小钩,琢磨少许,几番尝试。约莫两刻时间,终将一枚铁锁拧开。
她又快速将其他几枚铁锁如法炮制地全开了。总共耗时不短,却已经比爨莫扬砍砍停停要快很多。更不会扰了岩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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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终被摘下,众人矛盾又紧张地凑近,仿佛接近一匹千疮百孔的绸缎。
岩颂、岩差从两头抱住了岩祝,轻轻将他抬出来。手只一碰到这最小的弟弟,滚滚的眼泪便汹涌流下
岩祝浑身软趴趴,四肢晃悠悠,竟是全身骨骼都碎了。
他面容血污,两眼内外全是血,已然看不了东西。连喘息都很微弱,只怕命不久矣。不知在童兴手里遭遇了什么。
众人看清了他的惨状,无不心中揪恸。将他平放在白祉旁边的空地就不敢再动,也不忍心问他遭遇了何事。
只轻轻唤他名字。看他还听不听得到、回不回得了。
岩颂拿起皮囊,往岩祝嘴里滴了两滴清水。却连内息都不敢渡给他,生怕一股罡气涌进他体内,将原本脆弱的脏器全都震碎了。
岩祝喝了水,终于翕动嘴唇,似是说了句话。
岩差慌忙趴在弟弟唇边,听到的是:“为了我,让兄弟们受累了。”
岩差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出洞外去哭。却又不敢走远,只在洞口抹泪。
岩颂默默在旁流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更不敢发出半点抽噎声。
爨莫扬凑了过来,轻轻握着岩祝的手,语气尽量平和:“三哥莫说这些。你我兄弟永远一心。”
岩祝牵动干裂的嘴唇笑了笑,忽然提起声音,用略微正常的音量说:“纪佳木姑娘可是在这里?”
纪佳木凑上前,俯身道:“岩祝大当家,有什么事需要帮手?”
岩祝笑了:“纪姑娘,我快死啦。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纪佳木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他。却也没法真的去亲他,僵住了。
岩祝哈哈大笑出来,朗声道:“想我岩祝一生有过女人无数。临死前还有青山一黛薄一雅的徒弟在旁送我一程,也算不枉此生!”
说罢又朗笑数声,便再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