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小五台山分外用功,日日勤奋练习罗手素心经。脚步越发矫健而轻盈,如一只小豹,无声地跃入宗主安止院内。
简易遥见他进来,将一封信朝他扔去。
那信含着五成内劲,剑一般笔直地刺来。
温一看便知是简师父考校,凝起内力,小心地接了。
四下无人,温便一改肃穆神色,笑嘻嘻地捧着信,递回给简易遥:“简师父,徒儿又惹您生气了?瞧把我简师父气得,一见面就教训徒儿。”
简易遥嗔笑:“你大了,小猴子会上树了,我敢生你的气?”
温也歪着头笑:“小猴子永远逃不出简师父的手掌心呀。”
简易遥睐他一眼:“你和你师父,一大一小两只猴子,气死我算了。”
温跃到简易遥身边,趴在他膝前:“我知行师父又有消息啦?他去哪了?”
简易遥冷笑了声:“他今年连杭州都不要去了,又何曾有过什么消息。”
今年沈知行行踪飘忽,并未在八月十五去杭州月白楼等人。自然也没去金家堡看梅尘断剑了。
因此,温也没什么机会去南海金家堡。想着阿辽一个人过中秋,小小一个人孤苦伶仃,着实抓耳挠腮了好几回。
可他师父就是不回来,简师父又看他甚紧,让人很是无可奈何。
简易遥早看透了温心中所想。抽过信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下,塞回他手里:“这信你自己看。卓家小姐回云州了,不再理你了。”
温哦了一声。接过信,装聋作哑,
简易遥道:“卓家是云州望族,卓小姐和小七算是远亲,和你年龄也般配。你明年便成年了,和她提前结个亲不好么?怎么人家来一趟小五台山,你连看也不去看?”
简易遥操持温的终身大事,远比沈知行更细致入微。铁了心要安排他娶媳妇。
安排到人,精准到每一位候选的姑娘。借故邀姑娘们来小五台山玩耍。
温却说自己练功太勤奋,那几天不慎走火入魔了。一有姑娘被请来,他就躺通铺上,连床也不起,不见人家。
小七助纣为虐。温不起床,小七就说师兄一口一口吐血,面目青紫肿胀。
来访的女孩子们原听温容姿甚美,并不想看一个面目肿胀的紫胖子毁印象。便不见他了。
一连几次都是如此,冷静如简大宗主也忍不住斥责:“你要打一辈子光棍还是怎的?”
温笑嘻嘻:“徒儿就要一辈子打光棍,要做一辈子小孩。一辈子陪着简师父和知行师父可好?”
简易遥眸光一晃:“什么陪着简师父和知行师父。我要你们谁陪着?”
温和简易遥独处久了,知道他这是难得的心事被说中。
简大宗主威仪不容侵犯。
维摩宗更是。
简易遥静心布局,深挖孤山派。表面上看上去,是维摩宗不好惹。
可实际上,他更有一层心思,是保护沈知行所有人都知道,孤山派要杀沈知行。
似乎只有沈知行自己不知道。
非但不知道,还跑得无影无踪。似乎简易遥越护着他,却离他越远。
即便这样,被他远离,简易遥却还是要护着他。宛如苍鹰护佑自己翅下的一只小鸟。虽格格不入,却固执得可以。
这话,简易遥是不会明说的。
但温何其聪明。简师父在他面前防备不多。偶然间一句反常的话,一个道闪烁的眸光,早已被他看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