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又蹭在锦帕上缓缓吸两下,满足地眯眼,方才将东西还给庄王和顾少卿。
“我们这几日便是在将所得都整理出来,方大人那里也在起草折子了。”顾玉顿一下道,“只是此事为难,虽然证据确凿,却轻易不得呈给陛下。”
赵应:“所以父皇才以为你们到现在都没查出东西来?”
顾玉抱拳道:“正是。”
赵应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只是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上来。
虽然他许久未在京中,与几位兄长、弟弟接触皆不多,但大皇子这行径着实太粗心。
他能理解赵应锋有门路去买这东西,也明白皇子相斗必然需要大量金钱打点,所以他才想卖此物获利,同时他收买其他兄弟也能讲得通。
但是这一切好像来得太过顺畅,赵应锋留下的把柄太多,各个都是铁证。
而且就算他不是故意的,当然依照现在的证据他看上去就不像存心要害赵应霁的样子,但他已经酿成大祸,皇帝如此盛怒,若是再知道此事与东宫之位有关,那后果可不简单。
结党营私要不得,特别是外战刚结束就想觊觎老子的位子,那便更要不得了。
其实辽打仗这几年皇子们都很安分。如今突然各个蠢蠢欲动,大抵就是因为看到庄王回朝,心焦了。
赵应:“陛下有说何日为期限吗?”
“初六开朝,那日为限。”顾玉无奈笑道。
他看一眼时间,微弯腰伸手,摆出紧随其后的样子,“诸位同僚大概已经商讨完了,我们去郡侯屋里说吧?庄王、九殿下请。”
赵应先拉赵应起身,等他扶住自己的手臂后才朝门外走去。
待见了昌毅郡侯又是一番行礼见面寒暄不提。
方谨如今已年逾半百,不过精神矍铄,一副精瘦干练模样。昌毅郡侯家一向与北镇国公府交好,是以方郡侯还能承个巧,被赵应以叔伯相唤。
赵应当然也不会少占了这个便宜,一切跟着赵应叫。
废话无多,赵应着手帮方谨、顾玉以及另一位大理寺少卿拟奏折。
他们当然只能秉公上报,有庄王相助倒也更硬气了些。不过其中措辞也不能太过激烈,毕竟所指可是皇子,要尽量委婉,还不得太过冗长。
赵应仍旧窝在椅子里,火盆放在脚边烤着。
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赵应,是不可再有的专注,看他微皱眉、与别人商讨时张合的嘴唇、落在肩上的发。
俱是不会厌倦的场景重复。
走出大理寺时已快到酉时,天空是无数深浅不一灰色的拼接,在暗与亮的边缘模糊。
赵应看不清楚,但他笑呵呵地对赵应说,“我想快要下雪了。”
瑞雪落纷华、兆丰年、迎春归。
赵应也道:“明日便下雪了。”
大理寺前的那些台阶高大,从上往下看似乎一直在延长。纵使有侍卫在一旁提着灯笼,赵应还是慢慢牵着赵应走。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段时间,赵应被碾烂了一条腿,去哪里都不成,只要他守着他。
后来好些了,他们走出皇子府,赵应一直背着他,跨过门槛,走下台阶。
他不知道赵应只要他关心就够了,不知道他唯一想收获的就是楚亭不嫁给赵应。
他不过突然又有一瞬不可忽略的心痛。
如果要追究的话,皇帝怎么可能不惩罚个什么人,就这么听刑部说找不到罪魁祸首便罢休了?
就只是不在乎而已,只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