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赵应跨过门槛,小子一双眸子都发亮。
赵应从肖杨手中接过拐杖,也不要他搀扶,别扭但半点不拖沓地朝赵应行去。
“三哥!”赵应边笑边叫道,来不及收住步伐,便一下扑到身边挽住对方的手臂。
赵应赶忙扶住他,“这腊月风寒,你怎么就站在那处?”
赵应笑逐颜开,抬头时眼睛弯弯,一边脸巴在赵应肩头,“给哥哥接风哩。”
“你怎知晓我今日回来?”赵应拿过他的拐杖握着,示意他双手插入兜中,自己扶着他的肩膀慢慢走。
“兄弟连心?”赵应嬉笑片刻,又一副要讨伐对方的生气模样,“哥远行都不曾同我提起半句,这月余更是未有只言片语!”
“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生病了,一直躺在皇子所,也不能去找八哥。”他一急,说话语序便不成章法。
“实在是!实在是……”赵应越说越是真的委屈生气,嘴里蹦出一个个全是回孤话,“令人操心!过头!坏!”
赵应早年为了同他沟通,专门去习了回孤语。
那时两人对话总如此,也算是常态。
何况此次他最初是为了讨伐叛王离京,不过后来却是因为与路濯相会太过忘我,他才真的将京中所有事都抛掷脑后,其中便有他的九弟赵应。
仔细说来,这确是他的过失。
赵应轻轻拍他的肩膀,微侧头,以仅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用回孤话解释安慰。
他温柔得快要把赵应化成一滩雪水,直叫本就欢喜大于怨怒的人再也演不下去。
皇帝之前在信中先道,让他去看过自家五弟后再于御书房面圣。
是以此时两人与几个亲兵先去往钟赫宫,那是五皇子生母柔妃的居所。自赵应霁病重以来,皇帝便下令将他接回宫中,一方面为方便太医院诊疗,另一方面便是为了遮丑。
“你可曾去看过应霁?”赵应问怀中九弟。
赵应摇摇头,“自三哥你离开京城,我旧疾又犯,日夜躺在皇子所由刘思太医调理身子。昨日才算好了个完全。”他歉意地笑笑,似乎是为了自己不能帮上忙而感到羞愧。
“你辛苦了。”赵应握住他肩膀的手指紧了紧,以示抚慰。
旧疾,旧疾。
赵应的心才是猛烈地收缩了一下,这是他的伤疤,他的隐痛。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所能做的都只有不去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赵应的眉间而避开对视,他偶尔觉得自己朝他说的温柔平和话语是他对这世间最后一把伪善的刀,他爱惜赵应,只是再没有下一步了。
他将他一人独自留在皇城十年。
往后经年亦是两别。
赵应永远希望九弟安康喜乐,他会将自己能给的尽数拿给他。
除了一只健全的右腿。
除了赵应不会像赵应那样等在红墙边。
寒风冷冽,朔雪时待归人。
第45章 赵应霁
钟赫宫内外楼柱上也挂满了象征喜庆的大红灯笼,面上仍和全天下一起沉浸在年初将近的欢快里,只有宫门口站着守卫的禁军显现出一丝不同寻常。
见庄王前来,钟赫宫的大太监袁丁又是欣喜又是叹气,赶忙行礼弓腰请人往里去。
“这些天除去用膳的时辰,娘娘和五皇子妃都在偏堂里念经求佛。所以只有奴才在外面招呼着。”袁丁向赵应解释道。
毕竟亲王来访,他的身份远不够往前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