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身处其中不觉,过后仔细想来却发现习兄已面露狂色。”花忘鱼顿一下,发现这样说并不恰当,又补充道:“但又不是癫狂病乱模样,更似……浮于云端?”
“隔日清晨我问他这是何物?他将名字告诉我,说是从京城「燕苑」传来的,本是用以疗伤止痛,千金难求。现在已是全国文士们新追捧的‘仙物’,用过后神清志明,可与万物天神交谈。”
“其效果确实玄妙,只是我居然不知此物流通,更不知它的源头,实在是觉得其中有蹊跷。”花忘鱼此语并非夸大,望余楼在江湖交易中也是一方独大,这种事确实不多见。
“可惜它在殿中炉内烧了个干净,不然我还想拿去给休甲子看看。”
“听闻它来源晋京,便想问问……殿下。”花旌一个“小九儿”差点脱口而出。
赵应方才一直在仔细听他所述,沉思一瞬后问道:“其香是否在最初最浓郁,而后就像消失了?”
“是。”花忘鱼几乎没有犹豫便应声,“但是我却觉得它一直在,好像我已经掉入一张缠绵的网,只能不停下坠。虽然我完全不担心坠落,因为它是如此柔软……”
男人有一瞬间的晃神,不等路濯伸手拍一下他的肩膀便又回过神来。
“无妨。”
“我有一个猜测。”赵应看着路濯伸出手又收回,移开目光。另外两人的注意力倒是落回他身上。
赵应:“劝归可还记得我前日给你说的,渊穆皇后保留下来的书册?”
路濯点头,“如今都放在翰林院书房。”
“不尽然。”赵应道。
“花兄方才所说的泠烛泪。它让我想起了一种叫石燃的花,以及没有放在翰林院,而是放在御书房的几册古籍。”
路濯和花忘鱼表示疑惑,石燃?这名字确实很陌生。
赵应:“我记忆中放在御书房内的古籍都很薄,俱是南都末朝时候扰乱朝纲的邪道所著,内容便是前朝皇帝求道所用药丸之原料。”
“大概是为了防止这些邪术再流传世间,渊穆皇后才将它们放在九五至尊之地,而且其中用效似乎被她全划掉了。”赵应对最后一句话不大肯定,说得有些迟疑。
“我那时习武和文书皆得了太傅夸奖,皇帝特许我去他的书房陪他读奏折。他忙时我便在柜子上找书看,偏偏爱找那些鲜有耳闻的。”
他的语气平淡,别人再也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如少年时被夸赞的欣喜。那种纯粹少年气的骄傲早已消失了。
“其中便有这花。”赵应尝试去回忆幼时翻看这些书的印象,“我对其他物什都记不清了,唯独这石燃花。”
“编纂之人花了两页画下它,纵使这么多年风雨虫蛀,其色仍未掉。”赵应皱眉,“若是我没记错,它就像血凝固后的黑块,最暗淡的红。”
“不过它名为石燃的原因,是因为它在冬春季节颜色灰暗泛黄,如沾尘的石头。只有在夏天,才会如火一片。”
“我从未见过这种花。”花忘鱼肯定地说,路濯也点头。
赵应抬眼,“孤也没有。书中记载,这花早已在前朝南都灭国时被起义军烧了个殆尽。”
“那如今是谁又把它们从土里撅了出来?”花忘鱼“啧啧”两声,“也不知这泠烛泪会不会带来什么后遗症。回去得找郎中把把脉。”
“不知,但愿没有。”赵应道,“不过多谢花兄告知,孤会多留心的。”
“既然庄王殿下都这么说了,花某自然不会担心。”
花忘鱼抱拳,提前谢过。
和赵应一同前来的军官们这几日都住在青泗郊区的民房内。
出于安全考虑,并且为了避免麻烦,他们直接用祝与阆之名买下了那套院子。
花忘鱼婉拒了赵应请他进去坐坐的邀约,让应小南将他们二人放在房门前便告辞了。
临行前,他朝路濯眨眨眼,一脸张扬笑容,“小路儿,改日再会。”
路濯瞧他这样就知道男人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一时看不透也就不去猜了。仅弯腰放下他车厢的帘子,又敲了敲车壁示意应小南可以启程,“再会。”
①私设 原型魏晋五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