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一生顺意安康。”
他那时只觉得欣喜,后来的日子才将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捣碎了嚼。滋味万千,不足为外人道矣。
甚至不足为自己能想也。
正值一阵风过,乱花纷飞。
赵应低头,只觉得这万千绯红都逐他而去。
三人系完红带,又于许愿池中掷了许久铜币,仍不见魏忤归来。
只有一个侍卫匆匆赶来,“恕卑职无礼。”他凑到赵应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应面色肃然,“糊涂小忤。”
“你们先将儿同楚小姐带回山脚准备返程。”他指了指剩下的侍卫,又点了两个带在身边,准备让侍卫带路去找魏忤。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应还是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摆,“哥哥!带着儿!”
赵应温柔地将他的手拉下来,“一会儿天黑了山路难走,儿先去。哥哥马上就来。”
语罢,他转身离开。
赵应想追,朝前跑了两步,还是只能瞧着他越来越远。
接下来的一切,在赵应眼中逐渐化为那个在视线中淡出的背影。
是那样虚妄,如镜里拈花,水中捉月。
若要说起来,也不过三言两语。就好像一辆发狂的马车超山下的他们疾驰而来时,赵应推开楚亭的不假思索。
他是那样的弱小。
马蹄踏碎的骨头,车轮拖着刮破的皮肉,混着泥水的血,旁人的惊声尖叫……
他躺在凌乱不堪的地上却是连呻吟也做不到。
他只看见楚亭衣摆下数蝶翻飞,又折翅落下。她小心揣在怀里的尘红乱坠,残花簌簌飘了一地。
就好像不该生长在无忧宫外的那棵桃树。
他说不出来。又疼又苦又畅快。
似乎这一瞬他已等待许久。
侍卫们将碾在他身上的马车搬开。
那人脸色煞白地扑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他超他伸出手,声音却只能在喉头嗡嗡作响。
像是母亲的手,扼住他脆弱的脖颈。
赵应愣愣附耳,只听怀中人一遍一遍重复,“哥……哥……不要离开我……”
直到熬不过疼痛带来的彻底的黑暗。
魏忤迟迟不归的原因是灵广寺后山大院正在举行比武赛。都城中武林门派无处立足,若是商贾们急着招镖,这种方法便是最快的,来人也最多。
魏忤在底下看得热血沸腾,几欲亲身尝试。侍卫拦不住他,又不可能放任北镇国公府的公子冒险,才想着去请赵应。
这也是找不到罪魁祸首的最大原因江湖中人乃无根浮萍。导致马匹失控的人早已畏罪潜逃,马车的主人亦不会呆傻到出来认罪。
无证据无线索。纵使皇子受伤,皇家颜面受损,也只能认栽。
皇帝因一条断腿突然兴起的怜悯父爱,也在回孤频繁的书信询问中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