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正是黎明,虞京的天亮得开始晚了,但下人们却是早早就起来干活。

良言几人为了能第一时间得知他醒了,搬了工具在院子里舂米,在做糯米糕,谢晏远远就闻到了香喷喷的糯香味。

他睡得饥肠辘辘想去讨点现成的东西吃,刚推开门,抬手遮了遮头顶的阳光,便忽的听到门房急切切的嚷嚷声,一溜烟地往抱朴居这边来。

良言盯着脸颊上的糯米粉,叉腰问:“大早上的喊什么喊什么,被窝里进大耗子了?!”

那门房一脸兴奋,扶着月门嘻嘻道:“小言管家,大耗子可比不上这事儿喜气!”

其他人被勾起好奇,忙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房也不卖关子,张扬道:“是捷报!一大早城门一开,就有背着金羽箭的驿兵八百里加急骏马入城!殿下率六千兵马突袭西狄邰城大营,以少博多,将邰城打了个措手不及!邰城主将无一逃还,如今殿下的征西大军已入驻邰城!”

旁的人不知道邰城如何重要,正在筛米的狸奴闻言惊了一跳:“邰城?!这么快就到邰城了!”

大家一窝蜂地涌上狸奴身边,让他讲邰城是个什么地方,难道很重要?

……何止重要。

狸奴将筛米的簸箩当做沙板,在米层里圈了几个圆圈和线条,道:“这里是西狄皇庭,这个地方就是邰城。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延阳对于虞京,是拱卫京城的一处重要城池……”

众人呜哇地接连感叹。

裴钧拿下邰城后,就相当于是断了皇庭最重要的一条的粮道。除非吐伏卢冲事先囤积了巨量粮草,否则他被围困其中,必会捉襟见肘,而他再想征粮,便只有从南面强征。

可如今,南面的地盘被自立为王的小皇庭占据,能不能征上粮来都是两说。

裴钧都不需要多做什么,等吐伏卢冲弹尽粮绝,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直捣皇庭。

谢晏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先是一喜,但随即他眉头轻凝,郁郁不平起来。

睡饱了的好心情,因为这一条可喜可贺的捷报而一扫而空。

众人兴奋地想象着前线将领们的英姿,尤其是自家殿下的英武神勇,叽叽喳喳地交谈着,把正事都忘了做。

唯有谢晏阴沉着脸。

良言抽出脑袋来,这才发现谢晏醒了,忙端了一碟做好的糯米糕跑过去,巴巴地给他尝。只是瞧公子表情,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良言踌躇道:“公子,殿下打了大胜仗,您不高兴吗?”

……打了胜仗自然是好事。

可是……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一个月内不动刀兵,好好养伤!

但看这势头,分明就是谢晏前脚离开昌州,裴钧那边后脚就拔营起寨,直奔邰城而去了!西狄战将凶悍,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就算是突袭成功,那也是要动真刀真枪的,怎么可能一点伤都不受?

裴钧身上伤患还没好全,不知道这下子又添了多少新伤上去!

谢晏抿了抿嘴,捏起一块糯米糕重重咬了一口,撕下糕点一角的愤恨模样,就像是撕下了裴钧的耳朵。

——这个轻诺寡言的狗男人!

他甚至能想象到裴钧会如何狡辩。

说不定会一边可怜巴巴地捂着心口,一边哀怜凄楚地解释:“这是形势迫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看看孤的胸口,好疼哦,你给孤揉揉……”

谢晏跺脚。

呸,他以后再信裴钧的狗话,他就是能上树的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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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拆了对手家的大狗·钧:(摇尾巴)宝,你真的要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