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摄政王遭了平安侯厌弃,连带着被摄政王派来护卫他的小石也不被待见了,进不了帐篷,最多只能守在毡帘外。
裴钧皱了皱眉:“怎么又去了?”
自从那日与嘉成有了共同逃命的情谊,谢晏和嘉成的关系变得十分融洽,可这走得也实在太近了些。几乎只要不在自己帐篷里,那就一定是在嘉成帐篷。
小石弓着腰,战战地道不知,过了片刻,又细声道:“好像是在县主那儿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至于是什么朋友,小石不是近身伺候的,也不太知晓。
“……”裴钧本想去寻,但想到这两日谢晏对他爱答不理,哼来哼去,此时自己去了,无疑会平白再惹人生气。
营地又不大,如今更是被雁翎卫守得跟铁桶一般,也没有什么危险。
嘉成性子豪爽,却也还守规矩,她能介绍谢晏认识的“新朋友”,顶多就是其他玩得好的将门小姐,都是大家闺秀,她们带着谢晏,总也不至于爬上爬下玩那些野的。
裴钧走至一半,停下来叹了口气。京城处处是人,他门都不敢出,如今难得来一次鹿鸣猎场,林子却因为闹刺客而去不成了,又不能把他拘在帐篷里,随他去玩吧。
道了声“算了”,就回了中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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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钧不知道的是,谢晏认识的新朋友却并不是什么公子小姐,而是个小仆。
小仆的名字叫狸奴,只是嘉成身边的一个伺候梳头的。梳头的手艺好不说,人长得还小巧玲珑,肤白如雪,脸蛋秀气漂亮,下巴也尖,眼睛竟是晶莹的蓝绿色。
他一站在那,风-情殊丽,衬得其他婢女们面黄肌瘦,都跟蔫了的黄花菜似的。
是有一次他去找嘉成玩,但嘉成不在,他在帐篷里等了很久,口干舌燥,狸奴找了一圈没找见县主,只好自己进来给他奉茶。
谢晏怕陌生人,更怕陌生女子,第一次见狸奴时,闻见狸奴身上的香粉味,立即躲得老远,以为他是个姑娘,却见他穿着男子衣物,还因此困惑了好一会。
后来有其他仆婢告诉谢晏,狸奴是天阉,不然汝南王也不会放心让一个男仆来照顾小姐梳头。
谢晏不明白什么叫天阉,经良言解释了还是云里雾里,但总算知道是男孩,只是尿尿的地方和别人不太一样。他这才敢凑上去,欣赏狸奴的眼睛。
就是因为这双碧蓝猫儿眼,所以他才被取名叫“狸奴”。
狸奴男生女相,不仅眼睛好看,会梳头,还身法灵变,会走索、空翻,就是在两棵高高的树之间栓一根绳,他灵巧地在绳上走来走去,还能翻跟头,好几次谢晏都以为他会摔下来,吓得谢晏捂着眼睛不敢看。
他还会小幻戏术,譬如扑的一声从谢晏背后变出花束来,或者从阿言的袖内变出活的小雀。
谢晏叹为观止,扒着良言袖口翻了好几遍,问他是不是提前带了鸟来,联合狸奴骗他。良言无奈地摊着两手,惹得狸奴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死气沉沉的营地里,每日只有嘉成那边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谢晏心里巴巴地想学那个变花束的幻戏,因此今天还还特意带了自己很宝贝的果茶,要送给狸奴尝尝。
果茶是殿下给的,他问过良言会不会做,但良言说虽然材料不算贵重,但是制作工艺复杂,恐怕凭他不可能复制出来。
谢晏正和殿下闹别扭,自然不愿意去问裴钧再要一罐。
可这一罐在来鹿鸣猎场的路上就被自己喝掉了很多,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点了,自己都舍不得喝,真馋了就拿出一片干果片来,泡一点解解馋。
要不是真的很想学那个幻术,他是绝对不会将一整罐都拿出来的。
谢晏捧着一小罐果茶,十分肉疼,但他知道,想要别人宝贵的东西,就要用自己同样宝贵的东西来换。所以尽管再不舍得,也还是拿出来了。
走在路上,他最后打开茶叶罐口闻了闻果片的香气,结果就听见狸奴的哭声。
他忙瘸着脚跑了两步,发现是有两人趁着嘉成不在,正在欺负狸奴。他们拽着狸奴的胳膊,还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将他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狸奴吓得脸色煞白,又哭又求的,旁边帐篷里探头探脑的几家仆婢,却也不敢出来说话。
“你们拽狸奴干什么?”谢晏急急上前,拦住了狸奴,他用手去推那把刀,“你们不要碰狸奴!”
拽人的是两个身着雁翎服的小吏,见拦人的是平安侯,一时间不敢乱动,生怕刀锋划在他手上,他们可担待不起。指挥使早就吩咐下来过,说以后遇见平安侯,都记着要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然得罪了平安侯,以后牢饭连馊的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