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成阳脸色表情怪异,几次偷偷往柏砚面上瞧。
柏砚也当看不见,慢慢用完一碗粥并几个素饺。
待侍女将碗筷收走,柏砚净了手,看上去还要去睡会儿。
成阳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询,“侯爷被陛下的人带走了……”
“嗯。”柏砚看上去毫不在意。
“公子不去救侯爷吗?”成阳探着脑袋,他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在今日之前,自家公子与侯爷浓情蜜意,那亲密的模样再难插/进去任何一个人。
怎么的一夜过后,侯爷就像是“色衰爱弛”了,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带走他的是皇帝,我怎么救?”柏砚眉间一派冷然,若不是伺候他久了,成阳都要险些被他的反应给骗了。
“侯爷他毕竟是征战北狄的功臣,陛下应当也不会对他如何吧?”成阳说这话时实在没什么底气。
柏砚看了他一眼,“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惩戒,你以为萧九秦他便能居功自傲了吗?”
“而且,”柏砚眸子渐渐暗了,“从前的皇帝可能会顾忌一二,但是现在……他糊涂了,整日只知炼丹,你觉得落到他手上,萧九秦能有那么安全吗?”
“那公子您不闻不问,侯爷他孤立无援,除了您,再无别人去救了!”
“所以才要冷静。”柏砚声音不大不小,成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袖下一直紧攥着的拳头。
他哪里是不闻不问,分明就是压抑着心里的担忧,逼得自己稳住。
自醒来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柏砚脑中已经闪过不少念头,他艰难地用完东西,将落筠呈上来的药喝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他连蜜饯都未要。
嘴里的酸苦让他难得清醒,却也想通了一件事。
成阳不够细心,还在絮絮叨叨,落筠忽然喊了他一声,将他拉过去斥责了几句,“侯爷被带走,没人再比公子担心他的安危,你别再烦公子了。”
成阳欲争辩,落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今日为何公子老老实实吃了东西,又喝了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是为何……他是怕自己倒下,最后没人能救侯爷出来。”
其实也就是落筠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柏砚他心思深沉,但若细心观察,便能发现他今日与平时的不同。
而且诸人都知道的是,昨日柏砚与萧九秦成亲,二人自拜堂之后便踪迹不见,全凭严儒理贺招远他们招待宾客。
允太师就因为此事,屡屡在人前大肆叱责二人“不尊法理”,整个侯府无人敢触他的霉头,最后还是前内阁首辅薛良辅出来驳斥。
萧九秦有什么打算,他不得而知,但是柏砚在大喜之日被人当众诋毁,薛良辅再也忍不住。
他与允仲,一个是致仕的布衣,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太师,但是却无人敢对薛良辅有半分不尊。
即便他已经致仕,可他身后的那些门生还在,而且比起惯会打压臣属的允仲,薛良辅的名声显然比他更好,所以在他开口后,便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他这边。
允仲先前的一手好算盘被彻底搅了,怀淳派来的人也扑了个空。
除了郢都西边那处宅子,无人知晓柏砚他们二人的踪迹。
在私庄洞房的二人,完全不知道外边已经因此流言迭起。
萧九秦和柏砚并没有提前商议过,但是二人都默契的对外界诸事忽略,昨夜的旖旎隐匿在这个不大的私庄里,一晌贪欢,既为成全多年夙念,也为将潜在的侵扰消弭个干净。
萧九秦自始至终将其他抛却,他全身心将柏砚纳入,直到欢愉冷却,他替柏砚掖好被子,又躬身吻了吻他的眉心,便转身出去。
先前锦衣卫去找柏砚的事情他没多久便知道了,再之后,他查出那个南夷王子,多少念头在他脑子升起又落下,最后他却选了最不利的,但也是对柏砚而言最安全的法子。
那就是,他自己将此事揽下。
看着柏砚,他心中喃喃,这五年我让你受尽委屈,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弥补得尽,所以这一次我先替你踩过这荆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