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爹不同,他没有觉得大夏无可救药。在县衙当官每一年都能收到清清楚楚的文书规划、银两预算。在他看来朝廷如何建设江山步步清楚明晰,一直在努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连他们这偏僻的小小宛城也不曾忽略。
这么些年,胡璐除了写信给皇帝,就是天天写信回家。
鼓动师父师伯,鼓动师兄弟出山。可惜师兄弟们都从小被教得十分听话,只有一次师兄偷偷给他回了一封信。
【胡璐师弟:师父(胡璐爹)说了,除非当今有朝一日圣上代宣明帝亲自向天机坊低头认错,否则他一生都不会准我们出山入仕。】
宴语凉:“宣明朝奸臣当道,使得天机坊诸位蒙受三十多年的冤屈,朝廷确实责无旁贷。朕愿代父皇一一登门致歉。”
胡璐忙说:“陛下不用!”
不需要去道歉。胡璐比谁都了解他那一家子,他爹虽说不问世事,但每次岚王打仗赢了收复失地,他都骂骂咧咧偷偷买酒。
他师伯也是,说是绝不出山,但胡璐上个月在江夏水坝开工没几天,就收到师伯的信把他痛骂一顿说他图纸太差给家里丢脸。
随后就派了他厉害的几个师姐过来帮他。
江夏帮忙修水坝的官员还误会了,羡慕他年纪轻轻小娘子娶了一堆天天有人陪。
其他的师叔师娘也一样,看不惯织造局丝质太差去给人改织机的,看不惯军营养马不会去教人养马的,可又怕同门知道,经常都是做好事不留名。
“师叔师伯他们的性子就那样,惯常的口是心非了。要下官说,朝廷只需要找几位工部的能工巧匠去与他们切磋切磋,多来几次,他们就会出山了。”
毕竟天机坊的人一直那样,技不如人肯定要拜师学习,如果技高一筹又总是忍不住好为人师。
宴语凉:“胡爱卿,你再多说一点!”
他真是后悔没早点召见这位胡爱卿,早知道全部天机坊都在此人背后他肯定早去抢人了。锦裕帝素来擅长抢钱,然而抢钱肯定没有抢人爽。
有了胡璐,他真是得一人可得天下了。
于是宴语凉拉住胡璐,生生就聊了一下午,一直聊到很晚,把这三十年天机坊在哪里、会什么都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