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辛鸾的心思,这两个人猜得对也不对,虽然辛鸾这步走都合了他们的考量,但是他真正意图并不在此。
他病倒那天,陆数一句“殿下未发过一条政令、说过一句准话,之前一直默然不语,因为事关自己亲信了,就忽然在家国大事前指手画脚”刺到了他的心,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啊,他在干吗呢?
陆数那天该是故意说的,他是“刀笔”“舆情”的高手,他真正献的是扭转渝都对邹吾的风气误解的计策,方略面面俱到,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愿意全力一试,临走前还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桃花眼妩媚风流地一眨,若有所指地跪安了。
但是辛鸾站在窗前却开始不断思索,猛然意识到自从他在渝都平稳安顿下来,他就懈怠了。浮散的人心,沉重的税赋,暴虐的小吏,这些弊端他都看到了,他说要查贪腐,清吏治,可是从头到尾没有明发钧令,只是用暗中查访接触的还是根本没有朝职的申良弼,他顾盼忸怩,叽叽歪歪,只搞那些小动作,只耍那些小心机,终日营役,不见成功。
辛涧挑衅,他第一次经历战争,第一次亲自为战争负责,结果处处露怯,捉襟见肘,可想也知道,这次冲突只是一道前菜,正餐还未端上,若来日真的要面对全面战争,这样伤痕累累、百弊丛生的南境,它顶得住吗?
他太被动了,畏畏缩缩,不能向前,整个人立场飘来忽去,毫不坚定,所有的招数都是防御,事发之后才去找补,好像一只被牧羊人驱赶的羊一般,被动地、忙乱地往前乱走。说好的国富民强,说好的安居乐业呢?他不战不能予民休息,战不能威慑对方,他之前居然还懵然不觉?
嘴上口号不断,实际上毫无作为。
这不仅可笑,还鸡贼可鄙。
祭神大典于他不过是个仪式,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朝着臣民重树新气象,紧接着把他的人挨个封赏抬起来,让他们可以左右朝局,辅助自己将来推行新政,其余的,就是申不亥和向繇……想得太多。
辛鸾传信是让邹吾申豪等人五月五日归都。
五月二日这天下午,卓吾正在寝宫里和辛鸾玩闹,辛鸾光着脚,抱着个织锦靠枕,正和卓吾玩下山城的小棋盘。
“巢将军那天之后问你什么了?没罚你罢?”
“没有,我还是整日该怎样怎样。”
“嗯……这个棋还怪好玩的,没有那么多格子,我脑子还能玩明白。”
“你先学学,等学会了,我们多喊几个人,这个人多更好玩!”
“成,对哦,最近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跟我说说。”
“没什么有意思的啊,哦,对,有一件,你知道东境急了开始悬赏了吗?申豪、何方归、还有我哥,说是擒住了他们,每人封金五十万两,还要划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