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安殿的两名宫人打外头路过,手里正捧着太子指明要寻的书籍部录往回赶。为首的分外面熟,恰是蒋常,凝出一副紧要模样,偏头督促后头人:“可仔细些捧着,若把书给摔出什么毛病来,看你如何同太子交代!”
后头这人瞧来性子外向,得他训斥并不紧张,甚还大着胆子发问:“蒋公公,您说太子寻这么些上古图册,是要画个什么宝贝?”
“这可是你懂得的?”蒋常故弄玄虚,因知晓平怀瑱心思而泄出少许得色,“咱太子要画的那可是上古神兽,起先太子爷寻思着要画一尊白虎……白虎你知道么,‘虎而白色,缟身如雪’,那等气派才配得上先皇威名!唉,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蒋常深叹一息,停下脚步低声告他:“可惜太子爷素来不善画虎,笔下难得猛虎几分神韵,为免显拙,只好退而求其次,改画其他。”
“原来如此。”
“我今日所说,你但敢出去乱讲,当心你我二人都掉了脑袋。”蒋常收起闲谈,瞪他一眼,“还不快走!”
小太监急忙跟上:“嗻!蒋公公您放心,小人全烂在肚子里。”
两人渐行渐远,躲在偏门后的平怀颢清清楚楚地听了所有,心思已是活络万分。
所谓上古神兽西方白虎,他脑里并非全无印象,从前在画册上见过一两回,那威猛之姿盛气凌人,以之彰显皇家英武,确乎妙极。
如今天公作美,平怀瑱想出这么个好主意,偏却因画技不精而难以实现,不正是把那好机会白白地送到他手边儿么?
平怀颢自知自己不过年十岁数,稚嫩年纪正好可作遮羞布,纵使所绘白虎比不得太子之画的五分精湛,也定能换得父皇一句至诚至孝的赞赏。况且他自幼善画,虽文思不够出色,画艺却总能把那一众年长三两岁的兄长都给比下去。只要他认认真真地作上一副,届时不论太子画了神兽中的哪一尊,他配以一尊白虎,都可显得相得益彰,岂不出尽风头。
平怀颢愈想愈喜,当即交代身旁宫人替他寻图册,备彩墨,并要守死这一秘密。
宫人领命而去,另一边的蒋常也已带人回到旭安殿里。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平怀瑱松了一直箍在何瑾弈腰间之手,唤人入内。
蒋常行近几步向他拜道:“太子,一切都按您说的做了。”
“全给他听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