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个小时过去了。 (4)

致命亲爱的 致命亲爱的 14021 字 3个月前

来就行。”

蒋璃喉头一堵。

“你眼睛明,鼻子灵,应该能看出来东深昏迷不醒不是因为炸伤,美国这边的医生专家都查不出昏迷的原因来,我知道,你一定能。”

就算没看见陆振杨本人,蒋璃也能听出他的倦怠焦急。陆振杨从鬼门关里回来,身体必然大不如前,蒋璃是清楚的。

所以要这么一个老者劳心劳肺亲自打电话给她,她心里是阵阵过意不去的。

想当时救陆振杨也不过是她举手之劳,他却铭记在心,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与他经常交往,陆振杨的学识让她望而生叹,心中始终对他敬重。

出了卧室。

蒋璃拿着手机到前院。

阳光正好,院落各种花草药香的清冷香。

院外,蒋小天在跟饶尊一起抽烟,瞄见蒋璃的身影后,把烟屁股一掐,一溜烟钻进饶尊的车里。

蒋璃没功夫跟蒋小天算账,手机贴在耳畔,直截了当问陆振杨,“三年前陆东深受了很重的伤,跟工厂药气泄露有关?”

“是。”

“他还有外伤。”蒋璃一针见血。

陆振杨没加隐瞒,“听过骨牌效应吗?在陆门,就会这样。”

蒋璃心跳加速。这话的意思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了,果真是她想的一样,单纯的药气泄露怎么会造成那么重的伤?怕是背后的隐情才叫人骇然吧,就正如杨远说的,狼虎之地,怎么会

有人不想赶尽杀绝呢?可是,她不是没跟陆东深同床共枕过,他身上并无疤痕。

第401章 401 痛哭

这也是早先她没追问陈瑜的原因,或许是他伤势并不重,再或者是陈家父亲的医术高明,直到她发现了端倪,追问陈瑜之下才恍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年药气泄露确实是造成人员死亡?”

陆振杨沉默了少许,说,是。

“陆老先生,我要您一句实话,当时到底是药气还是毒气?”

陆振杨这次沉默得更久些,“最后调查组定义是毒气。”

蒋璃隐隐窒息,“当时在研究什么?”“只是纾缓人类神经元的一项实验,小夏,那项研究是没问题的,我们最后从成品里抽样做了检测,根本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过程中会有毒气存在

。”

“到现在也没查出来吗?”

“是。”

蒋璃回屋的时候,杨远虽说面色平静,但一颗心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蒋璃将手里的手机一抛,杨远伸手接了个正着。

“杨远我问你。”

杨远马上凑上前。

“这次实验室爆炸,是人为还是意外?”

杨远舔了舔嘴,“不知道啊。”

蒋璃瞟了他一眼。

“我真的不知道。”杨远竖手指起誓,“我只是按照陆东深的吩咐,一旦出事要把他转移,我的作用很简单。”

蒋璃冷笑。

杨远见状说,“你也清楚陆东深这个人,别人想十步他能想到百步,所以之前他肯定是料到会出事,所以做了相关安排。”

“相关安排?”蒋璃眯眼。

杨远照实了说,“没错,是有相关安排,但是关乎陆门的,除非是从陆东深嘴里说出来,我没办法说。”

也算他仗义。

蒋璃思量了少许,冷不丁问他,“三年前生物项目在研究什么你知道多少?”

“生物项目在发布前都是保密的,我从来不插手生物这块,所以我并不清楚。”

蒋璃见他不像是在撒谎,也就不多问了,杨远知道的还不及陆振杨多,估计最清楚情况的就是陆东深了吧。

“那陆东深在出事前有跟你说,要你把他转移到哪了吗?应该不是沧陵吧。”十分肯定的话,弄得杨远也不好隐瞒,清清嗓子说,“的确没说回沧陵……”生怕她再多想,马上解释,“我想,他应该是怕给你招来危险。他醒着的时候尚且不敢说能保证

你十足的安全,现在昏迷不醒了,更不想拖累你。”

蒋璃哼笑。

“但是我想了,沧陵这边其实是最安全的,陆东深也是深情生恐吧。”

蒋璃沉默了会, “你是陆东深的好兄弟,为了他你是什么都愿意做对吧?”

杨远马上道,“那是,上刀山下火海!”

“那行。”蒋璃说着就出了卧室。

又走了……

杨远可烦她这种说话说半截的人了,但又不敢招惹她,巴巴地跟在她屁股后面出门进了院子。

院子的角落有口半人多高的大黑缸,上头的盖子是竹子做的。蒋璃站在缸前,示意杨远打开竹盖。

院外饶尊见是俩人一同出来了,也跳下了车进了院,蒋小天见状紧跟其后。

都集中在这口大缸前。

杨远往缸里一瞧,里面有半缸水,看样子,就只是水……

“天周山的半山腰有一口山泉,你要每隔两天就去一趟山里运泉水出来把缸子蓄满,能做到,陆东深就留这。”

杨远想都没想,直接应下。

蒋小天在后面小声嘀咕了句,辛苦活……

杨远十分爽快,“辛不辛苦了,为了兄弟也认了,只要这水能救陆东深的命——”

“水救不了他的命,是我用来洗衣做饭的。”蒋璃毫不客气。

杨远傻眼了。

“另外,工厂的烂摊子你要处理一下。”

杨远被她刚刚那番话怼得气短,“没问题。”

“还有——”

“还有?”杨远惊叫。

蒋璃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他马上赔笑,“你说。”

“他不能免费住这,要么你掏钱,要么你给他抬回城里。”

抬回城里还得天天往这奔吗?杨远打死都不想这么折腾了,把陆东深从美国运到中国再回到沧陵,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勇气和耐力。

“我掏钱!”

**

入夜。

月华如水。

偶有萤火虫,星星点点穿过竹林,落在屋檐窗棱上。

这里的夜照比古城还要纯粹,没有路灯,星光就格外明亮。

沧陵的虫蚊醒得早。蒋璃就在屋前挂了一盏琉璃灯,灯芯和灯油都是特制的,用祈神山上驱除蚊虫的香草,萃取原汁练油,将香草碎捏成的灯芯塞入其中,经过沉冬凝结成丸,再搁至琉璃灯

盏之中,燃烧时有异香,不但能驱走晚春初夏的虫蚁,火光跳跃时还能透过做旧折印的琉璃变得五光十色,迷离梦幻。

陆东深始终未醒。

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蒋璃给他处理了一下外伤,不重,的确是炸伤的痕迹,养几天就好了。脸上的伤稍重些,她给他涂了特制的消炎和祛疤药,涂完后就不用纱布贴着了,反正他也不会乱动

做完这些,她稍稍纾了口气。

杨远搁她这磨叽了大半天,然后就是蒋小天得啵个没完,好不容易把他们几人打发走后,她就再也抑制不住,将院门一关,蹲地上就开始哭。也许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有了松口,眼泪就跟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往下砸,近乎是嚎啕大哭,压根就刹不住控制不了,除了养父母过世的时候她这么哭过,哪怕在精神

病院那种生不如死的地方都没这么痛哭。

哭到心脏疼。

哭到手指都在颤。

哭到快断了气。

等到情绪完全释放走了,她才在心里默默念道:感谢上天,让他还活着。

等她再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双脚都是软的,一路踉踉跄跄回了屋。

蒋璃将药碗搁置床头,凝视着陆东深。

有几次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甚至手指都碰到了他长长的睫毛,最终还是罢手了。

气他、怨他等等情绪,又在得知他没生命危险后统统又回来了。

其实蒋璃想过这么一天。

他来沧陵找她,跟她说,他从没想过要跟她分手,告诉她,其实他始终相信她。

她会怎样?有多少次她的答案都是,直接扔把刀子给他,让他证明他的真心。

第402章 402 隐匿的疤痕

可蒋璃从没想过他是被人一路抬回沧陵,就这么躺在她眼前,不能睁眼,不能动弹,不能跟她说,囡囡,原谅我好吗……

他瘦了好多。

也黑了不少。

胡子拉渣的,跟个野夫似的。

杨远毕竟是个糙汉子,怎么可能把他照顾得事无巨细?这么个有洁癖的男人,平日里最注重形象,别说胡子满脸了,靑虚虚一片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想着明天怎么着也得买只剃须刀,总不能拿着菜刀给他刮胡子吧。

蒋璃又瞅了他半天。

觉得,其实他留胡子也怪好看的。

又过了一会儿,她打了山泉水,并不烧开,只隔着炭火温热,在洗手间里取了新的帕子,先消毒再浸湿,给陆东深擦身子。

数月不见,冷不丁一掀他的衣服,男性结实肌肉带着熟悉气息扑面而来时,还真叫她眼睛烫了一下。

想着这副健硕身躯,一度是跟她夜夜欢好旖旎缠绵。

他是她生命中最亲密的男人,也是平生最令她费思量的男人。

蒋璃给他细细擦了身体,心想着这杨远也是值得托付的,否则陆东深怎会性命相交?

平心而论,要是杨远就把陆东深往她这一搁,再来一句:我不管了,总之交给你了,你看着办。

那她会不管?

蒋璃心知肚明,自己会管。

杨远那个实心眼的,果真是关心则乱。

给陆东深擦完了身子,蒋璃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完前胸又看后背,再反过来看前胸。

果真是一点伤痕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想了想,蒋璃又跑到书房拿了放大镜来,借着卧室的光亮在再次观察。

她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放大镜下,再细的毛孔也被放大,还有汗毛根根分明,皮肤上丝毫的损伤都能纳入眼底。

她看到了伤痕。

极细极淡,若用肉眼打量还真是不容易察觉。

放大镜一路朝下,果然,靠近人鱼线的位置有刀伤,可也恢复得不错,连刀口大小都看不出了。

蒋璃皱了眉头。

陆东深的皮肤愈合功能这么强吗?

这有点不合常理。

饶尊进屋的时候,惊愕地瞧见这一幕:躺在床上的陆东深,半裸着上身,下面穿了条家居裤,蒋璃背对着门口这边,头埋得很低,位置正好在陆东深的小腹……

饶尊出声“哎呀”了一声,紧跟着抗议嚷嚷,“这还没到半夜呢,你能收敛点吗?”

蒋璃原本心思都在伤痕检查上,冷不丁听这么一声,手一抖,放大镜落地。她转头,瞪着饶尊,“你怎么又来了?”

很闲吗?饶尊这才瞧见地上的放大镜,方知自己刚刚想偏了,走上前忍着笑,替她拾起放大镜,“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吗?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你在占他便

宜。”

蒋璃一把夺过放大镜,“我在看他身上的旧伤,饶尊,你这个人思想可真龌龊。”

饶尊可真是冤得要命,但凡谁刚进屋瞧见那一出都会往旁了想吧?

“哪来的旧伤?”他扫了一眼陆东深身上,“我身上的疤都比他多!”

蒋璃也不看了,起身把放大镜往床头柜上一放,“那是你眼拙看不出来。”

细细打量下,陆东深身上的伤疤的确不少,细而浅,真是太奇怪了。

饶尊来了兴致,又是一番打量。

蒋璃见状,将毯子往陆东深赤裸的上半身一盖,遮住了饶尊的视线。饶尊哼笑,“至于吗?我受伤住院那会,陆东深可没少埋汰我。”

当时他骨折吊着直哼哼,陆东深就问他,三岁小孩啊?要不要给你播点动画片转移注意力?

现在轮到他半死不活地躺在这,活该,老天长眼。

蒋璃没搭理他。

“脸上这伤可不小啊。”饶尊啧啧出声,“估计好了也得留疤吧?”

蒋璃慢悠悠打碎了饶尊的幸灾乐祸,“留不了疤。”

饶尊噎了一下,“为什么?”

“都是表皮伤,再说了,还有药膏。”

饶尊不乐意了,往椅子上一坐,拿手指敲桌子,“我说你也太偏心了吧!口口声声把我当哥当朋友的,有你这么做朋友当妹妹的吗?”

“我怎么了?”

饶尊坐不住又起来了,走到她跟前,把前额的头发往上一撩,“我这都留疤了,当初你保证说不会留疤的,你给陆东深用的药不是给我的那种吧?”

“是一种。”蒋璃很淡定。

饶尊还撩着头发,一手扯过她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一种?那我这疤是怎么回事?”

蒋璃摸了摸他额上的疤,松手的时候看了看,不咸不淡地说,“你坚持用药了吗?”

一句话问住了饶尊。

蒋璃扫了他一眼,“不坚持用药还想消伤疤?饶尊,你想什么呢?也活该你留疤。”

“我……总忘上药,你也不提醒我。”

“我欠你的?”蒋璃不客气,“家里管家下人外加公司助理秘书一大把的人,找个提醒你上药的人有那么多难?自己懒还怨得着别人。”

饶尊面子上过不去,松手放了头发,嗤笑,“男人留点疤怎么了?爷们!”

蒋璃看着他轻叹,点点头,“那行,我还想着你挺想祛疤,这药继续涂也管用,既然你有心当纯爷们,那就算了。”

饶尊一听这话马上改变态度,而且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很随意地拿过药碗,“陆东深能有多大脸?用得完这些药吗?你辛辛苦苦配的别浪费了。”

说着,抱着碗就去照镜子涂了。

蒋璃坐回床边,没搭理饶尊的善变。

饶尊一边往额头上涂药一边说,“对了,我来是告诉你,杨远跟总部交涉呢,工厂那边的人你该松口就松口吧,这几天闹的,我损失了不少钱。”

蒋璃不紧不慢,“那要是落在陆起白手里,你损失的岂不是更多?”饶尊看着镜子里的蒋璃,笑了,“你不用拿这话来搪塞我,你很清楚,华力是跟投,只要项目赚钱,不管谁上位,华力是不管的。夏夏,我这么帮陆东深就是看在你的面子

上。”

这话倒是不假,其实蒋璃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把华力卷进来的确不厚道,她轻轻嗓子,说了句,“大不了我再赠你些去疤药。”

“光是赠药就够了?”

“每天提醒你上药总行了吧?”蒋璃嚷嚷了句,真是够烦人的了。

饶尊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隔了一会,他又问,“陆东深昏迷的原因是什么?”

这次蒋璃没怼他,看了陆东深半天,轻叹止于唇边,说,“目前,我还不能确定。”

饶尊一愣。连她都不能确定?

第403章 403 一封手信

杨远做了苦劳力。

苦,不在于每隔两天就要爬一次天周山,对他来说,登山跑步那都是他必要的健身项目,小菜一碟的玩意。

苛刻在于,山泉水不能有一点污染。

什么意思?

蒋小天十分友善地给他做了普及:不能开车去,因为别管多密封的桶都会沾上汽油味,蒋姑娘的鼻子很灵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开车怎么到天周山脚下?

有马车。

每天固定时候,都有赶着马车的药农上山采药,就在竹林的入口,他每天要跟药农同行。

这倒也没什么。

两只硕大的竹桶,一前一后挂在竹挑子上,担着空桶上山,然后再担着沉甸甸的桶子下山,到了竹林入口又要担着一路回竹屋这。两桶水能有多少呢,一次两次下来杨远发现压根就供不上蒋璃用的,一天一趟入山压根就不够,后来杨远只能改成一天多次,给了药农一笔钱雇了马车当代步,直到将大

缸填满。

然后,蒋璃看着他大汗淋漓的十分不解,问他,既然有马车,为什么不一次性多扛些竹桶上山?何必要一次只挑两只桶来回折腾?

杨远当时就凌乱了,问她,有很多的竹桶?

蒋璃好心作答,要多少有多少。

杨远气得差点吐血。

如果不是为了陆东深,他肯定会把竹桶往地上一摔,老子不干了!这死丫头纯粹是故意折腾他,有那么好心为什么不一早把竹桶都拿出来?

再说了,院子里就守着个水井,一打一压的全都是山泉水,怎么就非得去天周山上挑?

但人家蒋璃给了个听着就矫情又强词夺理的理由来:天周山上的山泉水无污染。

合着井下水都是污染过的呗?

杨远忍无可忍的时候问蒋璃,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蒋璃回得很丧心病狂:是啊。

杨远差点背过气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蒋璃则意味深长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话是掖着藏着没说的。

杨远真心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没告诉她的了,总不能把自己过往的恋爱史也跟她交代吧?

当然,上山挑水是其次,他就当锻炼身体了,问题是,他没觉得蒋璃有给陆东深治病的打算。

头两天,她只是让蒋小天熬些中草药,说不上来什么味,反正不好闻,杨远忍了没问。

接下来几天里,蒋璃就只是给陆东深喝中药,没见她利用其他方式给陆东深治疗,杨远忍不住了,终于发问。

当时,蒋璃正坐在院落的雨花石台上看封信,最边上,蒋小天正撅着屁股在呼呼扇火熬药,用的还都是最原始的办法。

也不知道信里有什么,总之,蒋璃的脸色瞧着有些凝重。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写信,也是奇观了。杨远敲着腿上前,搬了个小马扎在蒋璃对面坐下,清清嗓子,“这两天啊我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下,终于想到一件事还没告诉过你。但也算不上什么事吧,就是陆东深出事前

无意间提过的一嘴话。”

蒋璃的视线始终放在信件上,随口问,“什么话?”

“也许工厂的问题就在工厂。”

蒋璃最开始没反应,好半天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杨远“啊?”了一声,重复了句,“也许工厂的问题就在工厂?”

“嗯。”杨远道。这还是在美国时陆东深提及之前生物工厂事故一事说的话,陆东深当时说这话是自言自己,像是思考又像是不确定,但不管怎样,这话听着都像是陆东深在获知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