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深!
蒋璃蓦地睁眼,天际深处轰隆隆的一阵雷声,闷得紧,雨声嘈杂,不小,就像是天被撕开了口子。她的手脚能动了,方才知道原来种种不过梦境。在床上坐了好一会,这才觉出全身上下每条筋骨都疼得要命,人的潜力果真无穷大,在台上的时候她可没觉得什么,这一
松劲了就什么感觉都来了。
她想起拳馆里暗影中的男人。
心底微微一沉。
起身去换衣服的时候,一只鸟扑腾着湿漉漉的翅膀落在窗棂旁,啾啾而叫。蒋璃转头看着窗外,不知怎的,心头异样就漾开了。
跟在拳馆时的一样。
心口处开始莫名地慌,心跳也渐渐加快。
她穿好衣服,走到窗子前。
林客楼的窗子做得古朴仿旧,采用的是支摘窗,灯笼锦做的窗心,外层是玻璃的便于采光。
偌大的古城安静,原是不到夕阳的时辰,却因大雨缘故天色阴沉,长长的青石板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只有一黑色商务车,停在林客楼的楼下。
蒋璃用青竹制的叉竿撑起窗子,雨打在支起的窗棱之上,又沿着窗延顺势而下,形成一小截剪不断的水幕。
雨腥气席卷而来。
跟梦里一样,冰凉的雨息打在她的脸上。
她于楼上依窗而望。
车里的男人也恰巧顺势上看。
一层雨雾,一层车窗,四目却能清晰相对。
蒋璃忽而窒息,陡地将叉竿收起,窗扇自上而下关紧。她紧紧攥着叉竿,心脏砰砰直跳。
原来在拳馆她并没看错。
咔嚓一声雷,近乎震得地动山摇的,也震得蒋璃有了反应,她再次朝楼下看去,这次没开窗。
却见车门打开,一把黑伞在雨中撑起,挡了四溅开来的雨花,也挡了她的视线,只能偶然瞧见光洁的黑色皮鞋。蒋璃一阵气短,心猛地一紧。
第384章 384 多谢陆先生
林客楼的一楼和二楼都是饮茶区,卧室在楼上独立的区域。
蒋璃坐在卧室里没出来。
小楼菱窗隔住了雨声,却没能隔住她耳朵里的声响。
她似乎听见一楼入口处的那只纯铜牛角心东巴驼铃在响,被风雨吹得叮咚乱响,是有人进了林客楼;
她也似乎听见蒋小天的招呼声:快进快进……
她还似乎听见那人上了二楼,脚步沉稳有力。一贯是他的步子,不疾不徐,自信沉稳,就跟他为人处世一样。
蒋璃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是慌乱,遮不掉藏不住,再仔细打量,鼻翼呼吸急而促,甚至随着男人的脚步声,太阳穴都在往外鼓着涨。
她抬手摸了摸脸,脸颊有点疼,嘴角在拳馆的时候擦伤了,被人擦了碘伏。
蒋璃咬了咬嘴,一动嘴角还疼。
想起刚刚的梦。
没梦见杨远和饶尊,偏偏梦见了他。
是梦见,还是真实来过?
转念一想到满是鲜血的脸,心底又是一沉。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身心愉悦的梦。
脚步声落在了二楼。
蒋璃的心就一直吊着的,直到被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取代,然后是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蒋小天从门缝里把脑袋挤进来的时候,陪笑里也加着小心,“那个,爷,外面……来客人了。”
蒋璃从镜子里移开目光,压着气淡淡地说,“林客楼本来就是个茶楼,开门做生意,客人上门很正常,你接待就行了。”
蒋小天听了这话想了想说,“爷不在沧陵的时候我接待客人无可厚非,如今爷回来了,能来林客楼喝茶的客人那都是奔着爷的面子来的,我再去接待不合适。”
蒋璃转头看着门口的蒋小天。
蒋小天马上堆笑,笑得脸都快抽筋了,才听蒋璃说了句,“行了,知道了。”
十分钟后蒋璃去了二层的品茶区。
品茶区从区域划分有散桌和包房,散桌为主,所以较多,都是在最佳观景的位置,包房少,私隐,非预约不开。
雨天林客楼就安静,最适合择一处观景位边喝茶边听雨。
最好的位置被人鸠占鹊巢。
小窗一扇扇被青竹支开,雨水敲在琉璃瓦,顺着窗棱边沿落下,雨势刚刚好,恰巧能形成一串串珠帘的模样。
茶楼光线鹅黄,于阴沉的天际相比就格外温柔,灯笼锦过滤了雨风,再卷入室内就寥寥几许,偶尔惊动细碎的风铃声,成串的悦耳。
临窗而坐的,正是陆东深。
蒋璃于楼梯的拐弯处而立,他的身影闯入眼的瞬间,她蓦地抓紧了扶手,刚刚的倾盆大雨像是下到她心里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来得猝不及防。
他安静地看着窗外渐小的雨滴,从容淡定得很。沧陵微凉,他穿了件浅灰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那双皮鞋尘雨
不沾,手旁的木椅扶手上搭了件烟灰色过膝大衣。这样一个陆东深,似乎就连老天都在厚爱他,暴雨成涓涓
细流,衬得他那么自然,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好像他也不曾远离,只是出了趟门,然后回来煮上一壶清茶,在微雨中品香。他的斜对面是一副绘制在东巴纸上的东巴经文图,红黄蓝绿为主色,色泽想饱满充满民族特点。她一直觉得陆东深只属于都市属于商场,身上从不沾染江湖不着红尘,可
这样一个穿着正式的他,与那副东巴经文相得益彰。
蒋璃听见心脏在猛烈地撞击,然后有个声音在小小地说,其实,他也可以属于这里,只要……你开口挽留。
许是听见脚步声,陆东深收回目光,转头将视线落在拐弯处的楼梯旁。
她就一袭素色长袍站在那,头发又长了许多,被她简单束了慵懒的辫子搭在肩窝。那边光线不明,可她的眼睛很亮,似星似辰。
陆东深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不管他每天要看多少遍她的照片,不管他在梦里拥抱和亲吻她多少次,都不及见着她的这瞬间来得令他心潮澎湃。
比他上次见着她的时候又瘦了。
他的心隐隐地疼。
蒋璃压了心底的那道声音,顶着他的目光走上前。愈是靠前就愈是冷讽刚刚窜上来的念头,脑子里的都是当初她强忍着悲痛问他:陆东深,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弃她而去,她在夜下追着他的车子,只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
怨念彻底粉碎了四目相对那一瞬的相思。
那一晚的月光,格外冷啊。
到他跟前时,再抬眼看他,目光已是淡若如水,“陆先生想喝什么?”没故作不认,也没视为熟络,一声“陆先生”,他已经跟其他上门品茶的客人没什么两样,陆东深想到这点,呼吸骤然加促,心脏像是被蜜蜂蛰过,像是一下刺痛,紧跟着
是如潮涌般的剧痛。
“听说,林客楼最有名的当属三味茶。”他干涩地说。
蒋璃淡淡一笑,“好。”话毕便去准备了。
陆东深久久看着她的背影。
林客楼的三味茶分别是由绿茶、红茶和花茶组成,一道绿茶清口,二道红茶养胃,三道花茶芬芳。
蒋璃没来沧陵的时候,林客楼的生意惨淡,谭耀明接手后,茶楼的茗品经过蒋璃改良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层次,生意也就好了起来。
其中三味茶最为有名。
可不是简单的红茶绿茶和花茶,每一道茶都甚为讲究。
蒋璃上来竹炉、香炭、茶案上放有插着长柄茶勺的茶海、茶碗、白兰浮雕图案的蓝地儿手工瓷的茶罐,罐口用白锦布紧扎和各类茶具。
她一一为陆东深介绍。
陆东深却没看眼前的茶具和茶叶,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脸,等她说完后他才开口,“顾客是上帝,作为林客楼的老板,是不是应该亲自泡制三味茶才行?”
蒋璃知道他无心喝茶,但也愿意演上这出戏,于他身旁而站,没恼没怒,“乐意效劳,陆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小费自然不会少。”
陆东深微抿了唇,从大衣兜里掏出钱包,将里面的大钞如数掏出来搁到她手旁,“够吗?”
蒋璃没接,脸上始终是温文尔雅,转头喊了蒋小天上前,“收了陆先生的小费,晚上给兄弟们添酒喝。”话落她看向陆东深,微笑,“多谢陆先生。”
第385章 385 已经算是最大的容忍
林客楼的三味茶必然要经过明火烹煮最佳。
蒋璃习惯用明火,而且也擅长用明火,不同茶品用不同茶炉来煮。三味茶只用竹炉来煮,竹炉聚热后温度绵长又不强烈,煮出来的茶味也馥郁鲜醇。一味绿茶,采用极品顾渚紫笋。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这说的便是顾渚紫笋了。作为唐朝上品贡茶中的茶中第一,此茶
茶芽微紫,嫩叶背卷如笋壳,而极品紫笋茶叶相抱似笋,叶底细嫩成朵,茶开时有青兰的芳馨,赏心醉人。一味红茶,选自正山小种,红茶的开山鼻祖,需用松针熏制,启茶时便有松香之气,烹煮后汤色红浓,似烟香,味厚重甘爽。而蒋璃在选择熏制原料时甚是讲究,松针需
选用50年树龄以上,配以夏季晚间八点盛开的双瓣茉莉花及叶脉,这样熏制出来的正山小种的茶汤就有淡淡的花味了。
最后一味花茶那可是蒋璃的绝活。花茶种类繁多,不同花蕊可炮制不同花茶。三味茶中的花茶,是蒋璃采用了十二季十二时的花蕊严格重现古籍茶典中的制茶方式而成,一月迎春二月茶花三月白玉兰,四
月樱花五月琼花,六月茉莉七月荷花,八月玉簪九月桂花,十月芙蓉,十一月菊十二月梅。摘花时需半含半放,量相对茶叶,扎花为拌,三停茶一停花,以瓷或泥罐为盛器,一层茶,一层花,相间至满。再用纸箬扎固入锅,一层层煮,冷却,香纸 封裹, 搁
置火上焙干。
再配以香炭竹炉,花茶一启,清幽至远。
对于林客楼中花茶的一绝,陆东深再清楚不过,蒋璃为他煮茶奉茶时,举手投足都沾了清香,雨风轻过时,她衣决飘飘,最有隐世逍遥的风骨。
整个过程中她都没多余废话,为他添茶时,他看着她的手腕,皓白细腻,近乎一掰就能断,这样的姑娘,竟是能将马克那号人物打到昏厥。
“茶要趁热喝。”蒋璃没抬眼,但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提醒了句。
她是明显用一种“我们只是认识”的态度拒他于千里之外,这令陆东深的情绪复杂。
他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寻思着要说些什么,末了开口,“杨远完全有能力帮你搞定马克,再不济还有饶尊。”
直切正事。
如果搁平时,依照她的性子会追问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但蒋璃并未依着他的念头去问,很自然地回答,“场上的情况陆先生看得最清楚。”
换言之:我不需要他们也能应付自如。
陆东深也没回避,“是。”他顿了顿又说,“但只凭着巧劲,你也不是马克的对手,你用了什么?”
“冷香丸。”蒋璃取出一匙花茶,开始煮最后一味茶。“《石头记》第七回中说,宝玉于宝钗身上闻到一股异香,宝玉问宝姐姐是何种香,宝钗说不过是吃的药,叫做冷香丸罢了。事实证明,女人的体香会对男人心理产生影响
,众多体香之中,要属药香的气味最能引起男人的怜惜之情。论力量我不是马克的对手,单凭打斗技巧取胜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从心理上对他进行影响最一劳永逸。”
陆东深听了这话心里又酸又涩,他知她聪明,但用这种方式引来的是旁的男人对她的怜惜之情,心底自然酸水泛滥。
“你知不知道,”他说了这半句话,沉默了半晌后又接着道,“我很担心你。”
热气氤氲,蒋璃淡声,“所以,这次陆先生能来沧陵,是冲着我来的?”
“是。”
蒋璃抬眼看他,眼里没惊没喜的,“看来,马克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的可能。”
陆东深嗓音低沉,“我不会让他赢。”
“没有万一?”
“没有。”陆东深手中控着茶杯。
蒋璃看着他,眼里多了狐疑。
陆东深没瞒她,“马克那种人结的仇家太多,打拳的时候一旦有雇佣兵混进场子里也不奇怪。”
蒋璃持着长柄茶勺的手一滞,与此同时,心头也被他的话狠狠一撞。
雇佣兵!
她不是不明白雇佣兵的性质。试想着当时真有雇佣兵虎视眈眈地盯着马克,在他有赢的迹象时拔枪将其打伤,不,也许混入场子里的雇佣兵目的不止如此,一旦接到的是死令呢?也就是说,一旦马克
挥起致命一拳,那下一秒可能就会有子弹穿透他的头颅!
蒋璃盯着陆东深的脸,一时间脊梁骨发凉,她从他淡定自若的神情里嗅出了血腥气,还有只属于他们陆门的狠绝毒辣。
这么说,她还算是间接地救了马克。正是用了冷香丸,她才会让马克心存怜悯,每一拳打下来都不致命,幸好,是她赢了。
陆东深看到她眼底深处的惊恐,一时间心中怜爱,情不自禁起身,轻轻拉过她的手,“囡囡……”
他该怎么告诉她,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呢?要怎么告诉她,他容不得他人伤害她半分半毫呢?
他给别人的可以是心狠手辣,唯独只想把柔情给她,但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教她不怕他、不厌恶他、不怨恨他?
一声“囡囡”蓦地拉回了蒋璃的理智,猛地抽回手,收敛眼底的怅惶,再开口时语气清冷,“你叫错名字了。”
陆东深心中苦笑,窜于眼底,凝着她,“那叫你什么?夏昼?蒋璃?又或者,在你心里想做的从来都是蒋爷?”
“我愿意为谭耀明做沧陵的蒋爷,是因为我只想做谭耀明的兄弟朋友。我愿意为陆东深做回夏昼,是因为我想做他的情人。可是那份情夭折了,所以从那天起再无夏昼。”蒋璃眸光如瓦上霜,“夏昼是陆东深的情人,但蒋璃从一开始就是陆东深的敌人。陆先生,请你看清楚了,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蒋璃不是夏昼,能为你煮一杯茶已经算是最大
的容忍。”
陆东深盯着她,听着她倒出的每个字每句话,眼里渐渐转了神情,由明到暗,再到阴沉。
蒋璃话已至此不想多加逗留,转身欲要离开。
陆东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蒋璃第一反应就是抽回。
可这次陆东深加了手劲,没像刚刚似的松手。蒋璃皱眉挣扎了几下都未能挣脱开,冷眼冲他低喝,“陆先生,请你放手。”
陆东深紧箍着她的手腕,脸色沉又凉的,蒋璃用力挣脱他的手,可他的左手就跟铁钳似的,任由她如何打掐都没有松开的迹象。她干脆推搡他的身体,却被男人一把扯近,从身后搂住腰,紧跟着身子
被他扳了过来,蒋璃没等惊呼出声,陆东深就压下头,强行吻上她的唇。
第386章 386 情感官司最难断
陆东深的吻来势汹汹,与他淡若清风出现在林客楼的行为形成了强烈对比。
唇齿厮磨。
他左手紧搂她的腰,右手攀上她的脸,拇指于耳廓旁,其他手指伸入她的发丝里。
蒋璃有那么一小截的时间是怔愣的。
男人熟悉的气息就似鸠毒冲进她的呼吸里,霸道又热烈,强势又温存,曾经多少的日子里她迷恋于彼此的亲密,沉浸在属于他的气息里。
心口涌上来的是万丈高的骇浪,拉扯着她朝着更危险的境界里去了。
见她没反抗,陆东深心生怜惜,又有一丝小小的雀跃攀升,他的吻变得轻柔缠绵,收紧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揉进体内。
万般相思都落在这一抱一吻中,不过数月,陆东深竟觉得像是跟她分隔了数年,越是相贴就越是相思。
他边吻她边在她耳畔低低呢喃,“是敌人吗?敌人能这么待你吗?”
蒋璃的鼻腔发酸,眼角发涨,她太清楚自己,怕自己迷失,更怕自己就这么溃不成军,趁他松劲的时候她一把将他推开,语气冷淡,“你好像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东深眼里有丝狼狈,但更多的是不甘,他双手掐着她的胳膊,盯着她的脸,结实的胸腔上下起伏。蒋璃任由他控着自己,心里明镜,如果他不想松手,任她怎么挣扎都脱不了身。她眸光渐转寒凉,一字一句,“当初,还是陆先生你主动放弃的。陆先生向来一诺千金,既
然允了生死不再相见,从此以后,我们就不要见了吧。”
如刀子戳心。
虽说她的确一刀子扎在他胸口上过,但也没今天这么疼。
“分手?”陆东深忽然笑了,可这笑里有苦有涩,还有几分无奈,却一直盯着她。
笑着笑着就又收了笑,瞳仁微微一缩,他变了脸色,眼里就染了深沉,将她一把带怀里,掐紧她的后腰,他低头,咬牙切齿低语,“你是我的。”
蒋璃被迫仰头看他,鼻梁顶着他呼落的气息,“陆先生刚刚喝的是茶,怎么就说醉话了?”
“遇上你我是醉了,或者说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从来没醒过。”陆东深心里堵得要命,倒不如再捅他一刀来得痛快了。
他承认自己失了态,原本来沧陵就是看着她能安全渡劫,然后不想被她发现再直接回美国,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始终守着她的那场拳赛,哪怕是抱着杀念去的,只怕她意气用事最后受伤,忍不住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处理伤势。她睡着的时候太安静了,不像在北京、在他身边熟睡
时,她总会像只水獭似的抱着他,又或者在床上各角度地转,最后都能给他逼到半寸的容身之地。
她总会赖皮地跟他说,东深东深,我可喜欢抱着你睡了,你身上的气味可好闻了,所以你不能晚应酬啊……
他不在她身边了,她照样能睡着,可不再折腾,就保持着一个姿势,连身子都不曾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