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如此,夏小姐也绝不是希望你死的那一位。夏小姐性子虽乖张,但不是心思歹毒的人。”
陆东深若有若无地点头,眼皮一抬,目光落在景泞脸上,“那你呢?”
景泞一愕,紧跟着说,“陆总,我更不会。”
陆东深微微扬唇,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景泞站在他身边,眼里有一丝惶惶的光,见陆东深不再说话,她也噤声。许久,陆东深开口,“环嘉的会通知陆副总参加。”
景泞微微一怔,但还是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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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蒋璃正式入职。
因为有陆东深的担保,蒋璃在入职程序上挺顺当。入职陆门是大事,更何况还是一跃成为陆门的气味构建师,陆门品宣部很快打来跨洋电话,就新的气味构建师入职一事召开媒体宣传会。
景泞询问蒋璃的意见,是否愿暴露人前,蒋璃思量许久,问景泞,陆东深什么意见?
景泞回答地十分工整,“陆总的意思是,夏小姐高兴就好。”
陆东深人呢?蒋璃问。
景泞说,陆总出差意大利,但他说,只要你决定好了,剩下的交给他去交涉就行。
蒋璃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暖意来,想了想说,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
她所在的办公室设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楼下,上下层的差别,面积不小,几乎占据了半层空间。会客区、休息区、办公区甚至还有运动健身区一应俱全,问及,景泞说这是陆总的意思。手续传到总部后,蒋璃的办公桌上就摆满了资料,还有员工陆陆续续地往里搬送文件。蒋璃一个头两个大,跟景泞说,偌大个集团,怎么还用纸质文件?景泞回答简洁扼要,“这些都是重要资料,看完还要
归还总部归档,电子版的资料往往都不带机密性。”
资料全都是近几年陆门气味构建师所涉及的产业和成果,还有不少是调配气味、气味应用的总结,果真也都是内部资料。
由于陆东深现在所管辖的重点落在大中华区,尤其是天际集团重中之重,所以,作为陆东深亲手招进来的气味构建师,蒋璃的重点工作落在天际集团上,以及兼顾其他子公司的气味相关工作。
她有调配总部及国内天际所有调香师人员的权利,也有组建自己团队的权限。对此,景泞抱了不少人员资料给她,让她从已有的人员进行调配,如果还不满意,可以再招。
就这样,相关杂事和摸索进行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这一周她都没看见陆东深回公司,据秘书处说,他一直在出差。
倒是陈瑜来了。她是天际的调香师,从职位上来说,蒋璃是她的领导。在蒋璃没入职之前,她负责天际集团上上下下,其中包括今年刚刚收购的h品牌旗下重点香水、护肤品等气味控制和管理,蒋璃来了后,在一周时间内迅速组建了团队,重新调配了手下调香师的工作范畴,陈瑜只负责r品牌的气味管理工作了。
第119章 119 你弄错了一个概念
她来是送h品牌下一年度产品气味分析报表。
h品牌是法国深具年头的尖端品牌,主打工匠精神,以皮革制品起家,后来女性产品迎头赶上,于是女性提包成为该品牌重点宣传对象,除此,女性香水、护肤品也是重中之重。
全球资本活起后,该品牌就被陆门收购,成为旗下众多尖端品牌之一。
h品牌在国内也一样被有钱人追逐,所以,针对大中华区的订制产品也是重点工作。
蒋璃新请的小助理茱莉为陈瑜开的门。进去后,蒋璃正躺在沙发上休息,一本资料盖着脸,那只纹着眼睛刺青的手从沙发上搭下来。整个集团都是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就唯独她一身休闲,脚上踩着的还是双挺狂野的马丁靴,正交叉叠放在沙发
扶手上,洒脱羁傲得很。
茱莉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会不小心惊到蒋璃,就半蹲在蒋璃身边,十分小声说,“夏总监,陈小姐来了。”
陈瑜在天际的职位相当于部门经理,但因为是调香师的身份,所以大家都习惯叫她陈小姐。
蒋璃只是嗯了声,没多余反应。
等茱莉出去后,陈瑜环顾了下四周,强压下心头阵阵楚涩,说了句,“亚洲区限量版香水气味分析报告我拿来了。”
蒋璃懒洋洋,“放在桌上就行。”
陈瑜将资料放好后,没马上出去,沉默了许久后,说,“我听过夏昼的一些事。”
蒋璃没动静。
她盯着蒋璃,“人倒是很有才华,被称为千年难见的天芳师,听说所有气味都逃不过她的鼻子。只可惜,风评不好。”
见蒋璃还是没反应,她继续道,“男女关系混乱,还做过一个神秘富商的情妇,更有传言说,她手上沾了血,杀了她的男朋友。”
蒋璃的声音从资料下传出来,“你想说什么?”
陈瑜靠在办公桌旁,“我只想说,让你依着这样一个女人的身份活着,很可惜。”
蒋璃这才有了反应,拿下资料,起身坐了起来。她没看陈瑜,顺过茶几上的湿手巾擦了擦手,拎了只苹果在手,用水果刀一点点削皮。
“你弄错了一个概念。”她说。
陈瑜盯着她。
“我只是借了她的名,至于夏昼是个怎样的女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陈瑜微微皱眉。
很显然蒋璃不怎么会削果皮,一刀下去,苹果肉都被削去大半,她思量了少许决定放弃,抬眼看陈瑜,“就像你换了个名字一样,实际上,你还是你。”
陈瑜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只想提醒你,季菲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蒋璃轻笑,没说什么。
“一山不能藏二虎,你进了陆门就是在抢季菲的饭碗,她在陆门这么多年,该有的资源都有了,你拿什么跟她斗?”陈瑜说。
“斗?”蒋璃好笑地一挑眉,“怕是她也没资格跟我斗吧。”
陈瑜微微眯眼,“闻术协会的副会长,你说她没资格跟你斗?除非你就是夏昼本人。”
蒋璃手里玩着刀子,“我现在就是夏昼。”
陈瑜急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你以为我跑过来跟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嫉妒你?还是要害你?我虽然没进陆门,但也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行了,我知道了,陈楠楠,隔了三年我发现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蒋璃将刀子插在苹果上,“我既然敢入陆门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是,你的提醒我心领了,但你来我这更是想看看陆东深重视我到什么程度吧
?”
陈瑜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喜欢他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有本事就把他拴在身边,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拼为你狂,像陆东深那种男人,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还一一去盯着啊?累不累啊你。”
陈瑜死死抿着嘴,再开口就不客气了,“我不用你假惺惺地教训。”然后敲了敲资料,“你到底看不看啊?看完了赶紧签字,下面的人还等着要呢!”蒋璃笑了,“我告诉你啊,我是你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得先习惯我的做事风格。天际上下那么多的文件都等我看呢,有比你这份更紧要的文件呢,凭什么先看你的?或者你说点好听的,或者贿赂贿赂
我,说不准我就给你开绿灯了。”
“有你这么工作的吗?”陈瑜还头一次听见这种话,“东深把天际的事交给你是信任你,你就这么糊弄他?”
蒋璃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双臂交叉胸前,“我怎么做事还需要跟你汇报?”
“你——”陈瑜气节,狠狠一跺脚,冲着蒋璃嚷嚷了句,“爱看不看,贿赂你妹啊!”
蒋璃忍不住笑出声,冲着她的背影喊,“哎哎哎,形象不要了?”
等陈楠出去后,蒋璃起身抻了个懒腰,稍稍缓了腰酸背痛,拿了陈楠留下来的文件,刚翻开,手机就响了。
是陆东深。
看着手机屏显的这三字,蒋璃就觉得心脏有一瞬是加快跳动的。
接起。
那边嗓音低沉,“做什么呢?”
蒋璃看了一眼时间,心底大致估算一下,他那头应该是晚上了,听声音有点倦,看样子是刚应酬完。
“我在看你情人给我留的工作。”
陆东深在那边似无奈地低笑,然后说,“听景泞说你这一周都是住在休息室的。”
“没办法,你留的资料那么多。”
“分配好工作和休息的时间很关键。”陆东深道。
蒋璃嗯了声。
陆东深又道,“听说,在个人宣传上你曾询问过我的意见?”
蒋璃一时窘迫,“也不算是询问吧……”
陆东深笑,“想知道我想法这件事,有什么丢脸的?”
“我哪有想知道你的想法了?”蒋璃马上否认。
那边笑出声,“好,当我自作多情。下周三我回国。”
蒋璃心头闪过一丝雀跃,扫了一眼桌上的日期,周五,还有六天,但嘴巴不饶人,“回就回呗,告诉我干什么?还要听我跟你汇报工作?”“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120章 120 夜入戏楼
入夜,下了场雨,洗净了北京长街小巷整个冬天的萧瑟味。立春后的夜雨少了刺骨的凌厉,多了几许温柔。霓虹之下仍旧车水马龙,甩着一长串的尾灯蜿蜒着夜色如漫长星河。
西皇城根南街的一处宅邸却是安静。府墙高高,灰白墙体靠近朱漆大门的位置深嵌了巴掌大的石碑,碑名斑驳只能依稀瞧见最后一个“府”字。干枯的常青藤藤蔓爬了墙顶,从紧闭的朱漆大门中看不到里面的结构,却也能从门前的石狮、挑高
的门槛和门上的金珠能瞧出这府邸曾经的辉煌来。
景泞收了伞站在门前。
一滴雨坠着门前石檐滴到她头上,顺着头皮滑落。
她哆嗦了一下,冷。
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穿过幽长曲廊,重门叠户院落深深,入耳是假山叠嶂间水流飞溅的声响,还有雨水打落人工湖面的滴答,偶有涟漪,是围着枯莲的鱼儿吐泡。占地面积不小的四方庭院,若不是对这
里熟悉的人必然会迷失方向。
宅院西翼就遗世独立了不少。
是一处戏楼。
坐南朝北。
上下场门上仍旧挂有锦缎绣花门帘,屋脊、壁柱、梁枋等雕工了得,明眼人一看就是出自老匠人手艺,青绿彩虽已晦涩,但梁上透雕清晰可见,贴金洒银足见府邸主人对戏曲的喜爱。
室内戏台大多以实用为主,但这里气派辉煌,架势直逼紫禁城内的皇家戏楼。
台下设的位置不多,原本也只是供府邸主人赏戏之用。
戏台上亮着灯,没人唱戏,光线落在空旷的台子上,乍一瞅有些瘆人。
台下幽暗。
主椅上坐了一男子,身影颀长,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指骨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
景泞的高跟鞋声很轻,但还是声声回荡。
男子没回头,轻敲扶手的动作停止了。
“这处宅子是不错,怪不得陆东深势在必得。”他嗓音浅而淡,很悠闲。
景泞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将收好的伞立在椅子一侧,伞面的雨滴滑落,很快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水摊来。
“我们不能再见面了,这是最后一次。”景泞的声音有点冷。
男子笑看着她,“消息你该给已经给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现在想着收手?”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景泞的情绪有些波动。
男子嗤笑,“他相信过谁?”
景泞紧紧抿着唇。
“这处亲王府荒了太久,阴凉得很,但胜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上,陆东深这人瞄准目标的能力还是很让人敬佩的。”男子说着又啧啧了两声,“只是可惜了这戏台,估计着是保不住了。”
景泞停直了脊梁,“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我要陆东深的底价。”
景泞身子一颤,“什么?”她看向他,“你要这片地做什么?”
男子看着戏台,笑,“我要的不是地。”
景泞全身绷紧,死盯着他的侧脸。稍许,她倏地起身,“我看你是疯了!”话毕要走。
手腕被男子一把控住,紧跟着一个用力,景泞就被他拉坐在怀里。她惊喘挣扎,推搡间却被他搂得更紧,她急了,喝道,“放开我!”
“床都上过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子低笑。
景泞陡地僵住。
见她不挣扎了,男子抬手轻抚她的脸,指尖摩挲着她的眉眼,再开口时嗓音低沉温柔了许多,“有没有想我?”
景泞呼吸急促,敛着眉眼,许久后说,“我知道,你并不爱我。”
下巴被男人捏起来,“你爱我吗?”
景泞对上他似含笑的眼,硬生生把那个“爱”字压下去,“不爱。”
男子微微抿了唇,下巴的弧度僵了些许,但很快浅笑,“所以,只保持床第之欢也不错。”
“我说过,我不会再单独见你!”男人扼制住她的逃脱,微微眯眼横生魅力,却足具威胁,“你以为你不见我就能洗白了?你出卖过陆东深这是不争的事实,别管是一次还是几次。景泞我告诉你,陆东深的底价我是势在必得,而底价的价码
我希望是从你嘴里说出来。”说到这,他修长的手指轻抵她的唇,“毕竟,我们也做过露水夫妻,我到现在还怀念你的滋味。”
等男人走后,景泞跌坐在主椅上,愣神了许久。
脸如纸白。
脑海中浮荡着幕幕画面。
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跌宕着让人窒息的情浪。
她痴迷了一个本不该痴迷的男人。
明知道他是危险的兽,明知道他不会真心待她,她还是一头栽了进去。无论想要如何逃脱和挣扎,只要他稍稍勾勾手指,她就忍不住想要靠近。
是一场如罂粟般要了命的风情,却吞得她丧心病狂。
景泞紧紧攥着伞,恨不得用尖细的伞尖戳进心窝。
痛,也好过这般不清不楚道德沦丧的拉扯。
她感到窒息,想要急于逃脱,起身往戏楼门口走时,余光却不经意扫到一抹白影。倏地一个激灵,回头,戏台上却空无一人。
景泞摒了呼吸,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汗毛就竖起来了。
刚到门口,却听见空气中一声叹息。
幽幽的,是个女人。
紧跟着,轻轻忽忽地像是有人在唱戏,若有若无的,充斥着整间戏楼,可又像是从戏台后面传出来似的。
景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提醒着她的是赶紧离开,可双脚不受控地朝着戏台方向过去。
戏文具体唱了什么景泞听
不懂,只觉得凄切得很。
就在她踏上戏台的一瞬,全场的光源倏地灭了。
景泞全身一抖!
唱戏的声音还没停止,像是只手在召唤她一样。
她在戏台上站了好一会儿,等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后,壮着胆子一步步朝着后台过去。
后台是以前供戏子们休息换妆的地方,现如今早已荒凉,甚至还有点潮霉味。
歌声幽幽,透过半开的房门钻了出来。
景泞的手指刚碰到门扶手,歌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她胆怯了。
双脚顺应大脑的命令想要离开,可刚转身,不知从哪吹来的阴风,竟将她身后半敞的房门给吹开了,吱嘎一声,于这寂静的夜里空间刺耳得很。
景泞脊梁骨僵直,没回头,却也能从余光里瞥见那抹白色的影子,离她似近似远。
她缓缓回过头,都能听见脖骨在咯咯直响。
月光扫在她身后的房间里。景泞倏然瞪大双眼,想喊,喉咙早已堵住。
第121章 121 不过是一场奢念
转眼周一。时间在北京这座繁忙的城变得矜贵,寸时寸金。蒋璃许久没这么过过日子了,想她在沧陵时逍遥自在,捡上个明媚午后的天总能打盹到夕阳西落炊烟袅袅,在沧陵,时间失去了概念。沧陵人日复一日年复
一年却不觉得枯燥,而在北京,重复着过日子就是在浪费生命,哪怕是一分一秒用在重复上。
蒋璃没过周末。
抱着厚厚的资料跑到国家图书馆待了两天。
再上班时,陆门在华的公司情况她基本上都了解得差不多,也对季菲在国外的业务清楚了些,但毕竟是隔着山水,分摊的业务也不同,所以她就目前来说没跟季菲有任何工作上的交集。
气味团队最后由10人组成,除了陈瑜外,其他9名都是出自全球各地、各个知名品牌的调香师、气味分析师,统一由蒋璃培训、管理和调配。
蒋璃按照个人习惯制定了培训计划,做完计划后窗外就燃起了霓虹。
她抻了个腰,随手将计划书发送给培训部和品宣组,抄送给了杨远,最后想了想,在抄送的名单里又加上了陆东深,并按照职位高低将陆东深的名字调到了最前头。
做完这些,前期的筹备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蒋璃突然觉得浑身像脱了骨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还没等软瘫五分钟手机就响了。
是陆东深。
他虽人在国外,但这阵子电话来得倒是频,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刚开始蒋璃以为他要交代些什么公事,可他在电话里无非就是问些在做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这类听着怎么都不像是上司对下属的话,然后,她就在想这人到底有什么意图,跟她嘘寒问暖难道是在时刻窥
视她有没有睚眦必报的心思?再然后,她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来电话她就接,他问什么她就回答,无事献殷勤这种事天底下任何男人都能做得出来,但陆东深这种男人绝对做不出来,所以在还没揣摩透他的目的前,她就静观其变了
。
蒋璃没起身,顺手抓了手机按在耳朵上,半死不活,“喂……”
那头似乎被她逗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