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啸泓和季杏棠同时俯身去看,白啸泓原还有的的骄傲一下烟消云散……他出生在海棠开得最盛的季节,他也曾倚着他的背对他说“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是苏轼大词人写的《海棠》里的诗句。再大一些,他送给他这块雕着海棠花开最盛的沉香佩环,他说了哪儿有男孩子喜欢这种配饰,不逼着不肯戴。还以为不知道早被他扔哪儿去了,却不想他都随身带着吗?
白啸泓本想一瞥了之,却情不自禁把腰身压到最低,伸手去捡,季杏棠那是下意识的要去捡,却被他抓住了手,他眼睛里好像在说“你肯定是放不下的”,停顿了一刻,季杏棠捡起了佩环抽手出来。
看着季杏棠把佩环塞进兜里,脸上晕满了一层胜利的笑意,白啸泓刚直起身来,忽地头晕眼花,胸口极闷,他急促的大口喘息,却感觉呼吸不到空气。
湘姐见状“哎呀”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她惊慌地说,“啸泓,这是怎么了?”
季杏棠刚把失态收拢起来藏好,看见白啸泓像缺水的鱼一样歙合着嘴唇喘不过气又失了分寸,他忙拍着白啸泓的胸膛,“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关问起来,杜金明突然高声说,“快!叫人来,送医院!”
白啸泓眼珠猩红,嘴唇都有些发紫,杜金明忙帮衬着扶起白啸泓,他惶急地说,“啸泓这莫不是中毒了。”
季杏棠忙架起白啸泓的肩膀往外走,杜金明原还喜笑颜开,这会子阴沉着脸,敢在自己的洗尘宴上下毒,中毒的还是自己的大徒弟,这明摆着是打自己的脸,他忙吩咐着让人封锁消息,顺便派人送两位老哥回去。季杏棠也来不及管若玉的情况,推脱了众人,说是载着白啸泓去医院,实则两人回了白公馆找私人医生。
季杏棠在房外焦急地踱步,好端端怎么会有人下毒,又为什么只有大哥中了毒。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严肇龄,这次营救老头子,大哥占了头彩,他想扳倒大哥也可能直接动杀心啊,太大意了。不过自己好歹喊他一声严二哥,虽然他和大哥合不来,也算是讲道上规矩的好汉,怎会耍这般龌龊的手段。他让自己想一想最近有没有惹过什么人,法租界里实在想不到,毕竟他们处事的原则决绝而极端,要么斩草除根,要么歃血为盟,实在没什么仇家,他喘了口气,也只能先等大哥好了,再去查漏网之鱼。
等艾森医生从房里出来,季杏棠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艾森摘了口罩,幽蓝的眼睛直视着他,用生涩拗口的中文问道,“季先生,宴会上有没有什么腌制的食物?”
当时只忙着喝酒,也没注意到有什么菜式,更不会注意什么煎炒煮炸。艾森笑着说,“不用担心,白先生是亚硝酸盐中毒,不新鲜的腌制食物里常含这种成分,达到一定的浓度就会中毒,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很可能会窒息休克,我已经给他洗胃催吐,现在已经没事了。”
季杏棠握了握他的手,“谢谢”,还不等艾森回答就跑进了房里。
白啸泓本依在靠枕上休息,季杏棠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刚要下床。季杏棠说,“大哥,你还是在床上先休息一会。”
白啸泓从他身边擦过,“喝了一肚子水,不去厕所休息不着。”
季杏棠把艾森的话告诉了白啸泓,白啸泓不做声地笑着拿一个梨子递到他面前,季杏棠心照不宣地拿起水果刀削了起来,转眼间已经把一片梨皮成螺旋形削下。
白啸泓接过季杏棠递来的梨子,漫不经心地说,“以前吃腌萝卜榨菜,发了霉不是也没事,怎么今天就出事了?况且隆兴酒店里的吃食也让人不放心?难不成只有我面前的酱牛肉有毒?”他看了看季杏棠一挑眉,“向外面放出消息,就说是食物中毒,除了经理,把隆兴酒楼的人从上到下全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