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郎的手,以前是白而修长的,而且还带着一点肉感,他喜欢握他的手,温暖干燥,但现在许七郎的手有力而坚硬,让季衡很是不适。
季衡看许七郎的手,许七郎就把他拉着到椅子上去坐下了,许七郎将季衡按在了椅子里,居高临下低头看季衡,以前的许七郎也是不会这么做的。
季衡微微蹙了眉抬头望着许七郎,许七郎也看着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季衡的面颊,又马上拿开了,似乎是怕自己的手指粗糙,会磨得季衡难受,他低声说道,“你看你,脸色这么不好。是太累吗。”
季衡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本该可以去睡觉,专门为见你,在这里等你。你这么杵在我跟前,我颈子都要仰断了。”
许七郎因他这话笑了笑,这次是真的开心的笑了,他拉了椅子在季衡跟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这坐也完全不是以前有教养的端正的坐了,而是大马金刀地坐下,一条腿自然放着,一条腿则横到了季衡的面前来,双手则撑在扶手上。
季衡抬手就拍了许七郎的腿一巴掌,道,“你好好坐着。”
许七郎只好把腿收了回去,人却又想抓季衡的手,季衡皱眉瞪了他一眼,“别毛毛躁躁的。”
许七郎看着他笑,道,“你还是老样子。”
季衡则轻斥了他一句,“那你要我怎么样。”
许七郎笑道,“你能好好的就好,这样也很好。”
季衡也笑起来,“你看你,好好的贡士老爷,现在跟个毛贼一样。”
许七郎则道,“身边都是一群粗糙爷们,又没有你耳提面命地管着,我也就只好成了这个样子。”
第222章
许七郎看着季衡,只觉得自己那颗本来冻成了冰的心就像是遇到了烈火一般,瞬间就被烤化了,成了温柔的水,这水在他的胸怀中激荡着,让他不知所措,让他甚至想要流眼泪。
他突然倾身将季衡的手抓到了手心里,季衡正要斥他一句,没想到许七郎骤然弯下腰,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手里。
季衡感受着他热乎乎的呼吸呼在自己的手心里,还有滚烫的湿乎乎的泪水也糊了上来,季衡心里一惊,就像是有一只手突然紧紧拽住了他的心脏。
季衡嘴唇动着,想说什么,却在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长成了大男人的七郎在他面前躬身捂脸流泪的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任由他捧着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捂住他的脸。
季衡不知道他这近两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将他从一个温润的少年磨成这个样子。
季衡不想说,但是他知道自己十分心疼。
许七郎这时候发出了一点声音,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含糊,“衡弟,同我走吧。”
季衡愣了一下,看着许七郎的头顶,问道,“为何?”
许七郎抬起了头来,他的眼睛有些泛红,脸上却没有泪痕了,都用季衡的手擦掉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季衡,道,“太子殿下是你的孩子,是不是?”
季衡心里些许别扭,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和平和,“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
许七郎皱了眉,一张本来温柔下来的脸又变得冷硬起来,“他那样待你,又逼你为他生孩子,你下东南来,难道不是为了避开他?你和我走,不行吗。”
季衡将被他抓住的手收回来了,他的神色变得温柔,眼神里带着柔和的爱意,轻声说道,“事情并不是如你所想。孩子已经生下来,那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他。我不会走,再说,我能走到哪里去。我的心在京城。”
许七郎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发涩,咄咄逼人地看着季衡,“你心里有他吗。”
季衡知道他所说的这个“他”是谁,季衡没有迟疑地点了头,“是。”
许七郎似乎十分受伤,声音更加低沉嘶哑,“是因为为他生了孩子?”
季衡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
许七郎看着他,季衡对他笑了一下,很爽快地道,“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人爱上一个人,也许之前还是需要一个理由或者契机去爱,但是当真喜欢上了,那个理由和契机是什么,便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也不会去想,不愿意去想,去想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完,许七郎就更加受伤,眼神深邃地看着季衡。
季衡又道,“你成亲,我都没能亲临现场,看到你穿着新郎喜服为人夫,是我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