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发脾气道,“皇上,你到底有没有帝王的威仪,人无信不立,我说了不愿意,你却这样子。”

皇帝只是笑,又低头在季衡肚子上亲了一口,道,“帝王也是人,难道不能看看儿子吗。”

季衡看他一副赖皮样子,甚至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当年那个老成的孩子长大成的吗,中途没有被掉包吗。

皇帝又拉了季衡的手放到他肚子上,“朕觉得他已经有心智了,能够听到咱们的话呢,朕和你这么摸他,他也是知道的。”

季衡心想三个月的胎儿,都还是一团没有发育齐全的肉呢,能够知道什么呀,但是看到皇帝那么发自内心的单纯的欣喜,他竟然没有说出来,这时候,他有一种奇妙的感情,那就是天生地和谁有种牵系,让他满腔热流,心里又暖又软。

外面天色越发地亮了,太阳升起来,季衡觉得困倦,又睡了过去,皇帝这下将季衡摆平了,或者是季衡的理智战胜了其他一切冲动,愿意用一个孩子来换自己以后一生的自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季衡愿意克服生孩子带来的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应,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皇帝却是什么都想要,孩子想要,孩子他娘也想要,故而两人在这时候算是皆大欢喜了。

皇帝一晚未睡,这时候也是一点倦意没有,就趴在床边看季衡睡,正如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着喜欢的人满腔热情,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快乐和动力,爱得真,也爱得傻。

虽然皇帝想一直这样陪季衡,但是条件并不允许,所以他很快就得回宫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翁太医被留了下来,开始照顾季衡的身体。

季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时分,此时季府里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

付扬依然带着亲卫围着季府,不让人出入,但是这日从宫里却送了不少东西入季府,显示了皇帝对季府的关怀,因为关注季府的人多,所以此事之后也就被一些人知道了。

大家的态度无一不是——早说皇帝对季府会徇私,这下果真是徇私了。

而因是季府遭殃,这次几乎没有人做落井下石之事,因为谁都知道皇帝年轻,又正是对季衡十分宠爱的时候,季衡多次抗旨不遵皇帝都毫不追究,还每日里送吃的表示关切,故而谁敢在这时候对季府落井下石?那不是毫无眼色,自找死路吗。

季衡下午醒来,许氏便也休息好了,让厨房里按照翁太医的要求做了给季衡养身保胎的膳食,许氏就让将桌子搬到了床边,就让季衡在床上坐着吃。

季衡的确也饿了,便吃了些,又对许氏说,“母亲,我身上黏糊糊,你让准备些浴汤,我好沐浴。”

许氏却说,“这我得问一问翁先生才行。”

季衡道,“难道皇上说一切要过问翁太医吗?”

许氏道,“皇上正是有此要求。”

季衡不高兴地说,“他真是什么都要管了吗。”

许氏劝他道,“这反正是对你身子好,就先依着吧。”

季衡看许氏也站到了皇帝这一边,就有些诧异,但也没有说许氏怎么就能够站在皇帝一边说话而不顾自己的亲儿子了,只是道,“那就问问翁太医吧。而且,我要回自己房里去住,不能总在母亲您房里。”

许氏就很干脆的说,“那我就去准备。”许氏也有自己的打算,想着季衡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能自己亲自照顾,所以现在是一边觉得对不住厌恶为女人的儿子,一边又欢天喜地地想自己就要有孙子了,故而对季衡她是小心翼翼地依着的。

季衡又道,“七郎呢。”

许氏忧愁地叹了一声,道,“被禁军押走了,说是直接送回扬州去。”

季衡惊了一声,“怎么如此不顾情面。”

许氏无奈道,“我也求情了,但是付大人说这已是最好情况,不然以七郎所犯之罪,最轻也是要充军的。只是被遣返回扬州,是皇上的大恩大德了。”

季衡只好叹了口气,他没想到皇帝的心眼这么小,都容不得自己和七郎告别吗。

第183章

季衡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住回了自己的卧室里去。

因为动了胎气,翁太医希望季衡能够卧床养胎一段时间,季衡本就是好静之人,能够在故纸堆里坐十天半月完全不出门,他也不会有任何不适,所以被要求在房里养着,他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是,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所以只是卧床,那显然不行,他便还是过起了原来的日子,每日里看书做学问。

本来翁太医不建议他如此的,但是看季衡是个脑子没法放空的人,要他一闲,他就要开始琢磨事情,他做学问倒是好说,要是琢磨了些让人没法对付的事情,那就糟糕,故而翁太医之后也就不劝了。

季衡偷偷给许七郎写了信,想让翁太医徇私帮忙找人带去给许七郎,奈何翁太医不敢冒这个险,对季衡说道,“季大人,您何必现在做这事呢,皇上这阵子对许家公子正在气头上,你越是想着他,皇上越是生气,这封信要是让皇上截住了,只怕情况就更不妙了,等再过些日子,许家公子已经被押回扬州了,季府也脱罪了,您再送信,不是更好?”

季衡是对许七郎关心则乱,此时听翁太医如此讲,便也觉得对,只是,他实在是怕许七郎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