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动了一下,皇帝就发现了,放下折子和毛笔,看向季衡,问道,“醒了吗。可是好些了?”

季衡伸手摸了摸肚子,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不过却是好多了,他说道,“已经不疼了。皇上,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该告退了。”

皇帝看了看一边的自鸣钟,说,“已经要戌时正了,很晚了,你今晚就留下来吧。”

季衡坐起身要拒绝,皇帝又说道,“你一直睡着,朕不好叫你,就跟着你一起没有用晚膳,现在朕让传膳,用晚膳吧。”

皇帝是自说自话,也不管季衡要如何,已经吩咐赶紧上晚膳了。

这个暖阁是皇帝书房里面的休息室,除了这个大的罗汉塌外,也有床和桌子,博古架等物。

因有了皇帝的吩咐,内侍们都忙碌起来,将皇帝临时办公的桌子抬走,然后按照皇帝的要求搬了个稍大的榻上小桌摆在榻上,皇帝就扶着季衡坐在榻上,准备就这么吃饭了。

季衡却道,“皇上,微臣要先去更衣。”

皇帝愣了一下,才赶紧起来,将他从榻上扶了下来,皇帝对季衡的用心,勤政殿里伺候的奴才们都是看了个眼见为实,不由心惊几年前的传言,其实也并不是污蔑吧。

只是,有几年前的杀鸡儆猴,殿里的人也只敢乱想不敢乱说了。

季衡解决了内需,收拾了一番,外衫已经被皇帝脱了,他只穿着里衣和中衣,看起来很是不庄重,他想去找外衫,回到暖阁,皇帝已经在叫他赶紧去用膳了。

季衡只好去坐在了皇帝的对面,在内监的伺候下吃起晚膳来。

小桌上摆不上多少菜色,所以有些就是摆在旁边桌子上的,内监看皇帝摆手不吃炕桌上的哪道菜了,就上前去将那菜用桌子上的菜换掉。

季衡在宫里吃饭,总是遵循宫里的规矩的,爱吃的不爱吃的,都是吃一点点,绝不多吃。

吃完了之后,内侍又端了漱口茶和痰盂过来,季衡漱了口,还是想回去,不过皇帝却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已经和他说起做红薯试种的事情来。

遇到正事,季衡也就专了心,将要出宫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两人谈得投机,等回过神来,已经是要三更了,皇帝就让内侍们伺候着洗漱一番,季衡也跟着洗漱了,头发用发带扎了扎,皇帝坐在榻上由内监伺候着用热乎乎的药水泡脚,季衡就对皇帝道,“皇上,微臣不敢和皇上挤一张床,皇上睡床,微臣睡榻吧。”

皇帝一听就不满道,“那朕想和你说几句话,还要大着嗓门叫你,你才听得到了。”

季衡略微苦恼地看着他,皇帝又笑着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和朕一起泡泡脚吧,赶紧过来。”

季衡道,“微臣自己泡就是。”

皇帝抬手就要拉他,季衡看皇帝那么坐着,怕他拉不到自己反而自己摔了,只好由着他拉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由着内侍伺候着脱了鞋袜,和皇帝一起在那木头大脚桶里泡起来。

又有内侍握着他的脚轻轻按揉,季衡觉得很舒服,心想母亲很喜欢这么泡脚,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帝盯着季衡的脚看,只见季衡的脚在绿呼呼的药汤里面显得洁白无瑕,脚面秀气,关节精致,倒是和他人一样秀美的好脚。

虽然有内侍在为皇帝按摩脚底,他还是突然抬起脚孩子气地踩了季衡一下,季衡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发现皇帝只是低着头笑,就无奈地说,“皇上,你这也太淘气了。”

皇帝愣了一下,“淘气?”

季衡指责道,“难道不是?”

于是皇帝将两只脚都用去夹攻季衡的脚,那跪在脚桶边伺候的小内监一边在心里憋着笑,一边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做了,只好垂着头等着,等什么呢,等皇帝淘气完,或者季衡把皇帝制住。

季衡知道小孩子都是你越回应他的恶作剧,他就越是起劲,季衡被皇帝惹得有点起火的时候,就故意蹙上了眉,皇帝一看到,就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季衡说,“又有点肚子疼。”

皇帝赶紧停下了动作,让内侍将吕太医留的药丸赶紧拿给季衡吃两颗,自己也不继续淘气了,让内监换了清水给洗了脚,就让季衡和自己一起上床去睡下。

季衡很怕皇帝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好在皇帝知道了傻乎乎对季衡说明心意是毫无用处的,只能徐徐图之,所以就躺得规规矩矩,而且还让季衡睡了床里边。

这张床是檀香木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纹,睡在上面就是隐隐檀香味。

这一天是季衡不认识的一个叫温林的大太监值守,季衡也不知道这个大太监的底细,只是看他做事都是细心而麻利的,态度温和,却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言语,他留在最后放下了床帐,又轻声细语地对皇帝道,“皇上,奴婢吹灭烛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