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狗咬狗,认亲仪式开始

津市

六年前李娴静出事的当口,司昊终于钻了空子,拿得了开办医院的自主权,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

又恰逢李娴静去世,二儿子是个不顶用的,大儿子一家则越来越不爱回津市,他便慢慢把司家的掌家权,慢慢给司昊。

一开始,司昊做什么事都会请教老爷子,让老爷子越发觉得这个孙子,孝顺懂事,慢慢的交出去的权力,就越多。

待他惊觉过来,才发现他这个真正的当家人,手上基本已经没权力。

他一辈子手中都握着权力,权力能让他有安全感,当发现自己没权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收回给出去的权力。

但权力这个东西,既然能让这么多人争相追逐,自是有它的魅力在。

别说司昊一开始就是盯着个东西,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把司家的一切攥在手中。哪怕他一开始是无意的,得了权力,也断没再还回去的道理。

老爷子一开始侧面提醒,司昊就装傻,当成不懂他的意思。

后来老爷子直白提了这个问题,司昊直接以老爷子身体不好,不宜操劳为由,拒绝了老爷子的索权。

老爷子自然是不干,于是便强抢。

可惜,司昊那时候早已羽翼丰满,老爷子一个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老者,哪里能敌得过。

夺回属于他的权势,自然是失败的。

那一场夺权战的激烈程度,一点不亚于当年司景灏跟司家断绝关系那场大战。

司景灏跟司家断绝关系,本来就给了司家一个极大的打击,后来司昊又拿了那场大战说事儿,司老爷子一下子就陷入舆论战中。

碍于压力,老爷子不得不妥协,暂避锋芒,韬光养晦。

期间,他无所次对长孙司景瑞说,希望他能回津市发展,司景瑞都以他还年轻,不想这么快回地方为由,给拒绝了。

老爷子知道,自己正儿八经的两个孙子,算是彻底都被他给伤到,想要挽回他们不容易。

后头倒也不怎么折腾了。

他在等,等待一个,可以亲手把自己培养起来的狼崽子,彻底撸下的时机。

可惜等了好些年,都没等待时机。

已经渐显老太的他,时不时会跟自己唯一的老伙计这么说,“当年反对景灏和那丫头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在那之前无论司家,还是他本人都一帆风顺的,自从那事闹开后,不仅原先一直兢兢业业为司家的儿媳妇,还是明显栋梁之才的孙子,都渐渐跟司家越走越远。

本来好好的关系,越变越差,而他也因此思想越来越偏激。

最后彻底跟亲孙子,反目成仇。

这些年还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随行官,看着老爷子一天天老去,一天天对很多事情越来越力不从心,难免生出几分老人迟暮的悲凉感。

作为长辈,反对两个不适合的晚辈在一起,情有可原。

可自己这位主子,在反对的时候,却用了一些太不磊落的手段,这其实有为一家之主的胸襟和气度。

他侧面提过,可惜当初的老爷子,压根听不进去。

如今听他这类似的话,随行官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过,他很清楚,这话说出来,只是给老爷子添堵。

他当然没这样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再说这些没意义,眼下咱们都上了年纪,每天逗逗鸟,溜溜弯,也挺好的不是?”

“可我不甘心啊,老伙计。”

以前在军中,那些地位不如他的人,退下后一个个活得光鲜亮丽的,儿孙绕膝下的,他这边却见日里只有这么个老伙计,愿意陪着自己,再有就是那个为了钱,不争气的二儿子,上门讨钱。

其他人基本,都不踏入司家半步了。

曾经老爷子设想过,各种退休后的幸福生活,设想过百千种的,唯独没有眼前这种凄凉的生活。

“明明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让司家更好,为什么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点老爷子真是想不明白。

要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我是这样想的,老爷姑且听听,如果您觉得没道理,就不要放心上。”

然后随行官,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在随行官看来,当长辈的不满意晚辈的婚事,提出反对意见很正常。

但正所谓胳膊肘拧不过大腿,长辈一般都拧不过当事人的晚辈,那些拧得过的长辈,只能说明他们的晚辈太low,这样的晚辈也成不了什么大器。

他说如果老爷子,不反悔跟司景灏的六年之约,而是在司景灏六年内达成那六年约的条件时,老爷子欢欢喜喜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并且放下成见,亲自替两孩子主婚。

那现在的情形,绝对完全不一样。

老爷子那时候懂得审时度势,而不是一味想操控自己的孙子,出尔反尔,无论司景灏还是司悦都会感谢,同意他们在一起的老爷子。

而无论司景灏还是司悦都是好苗子,要不是六年前司悦的离开,估计这两小年轻,这会儿的成就都不小了。

老爷子本来的心思是这样的,凭借司家的靠山,加上这两小年轻自己本身的实力,能联姻的家族有更大的选择,两庄强强联姻,总比这两兄妹内部自我消化的好。

哪里知道最后,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想到此,司老爷子也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你说我现在,要是跟小二缓和关系,他会不会回归司家?”

老大那一支如今倒是越发的好,可这津市的司家,不仅落入了不肖子孙手中,其发展的态势,也越来越缓慢,甚至是倒退的。

以前司家可是津市排行第一的老牌世家,可这几年下来,不仅被方家压迫,也被同样李娴静的娘家李家压迫,甚至向家那边也出了手。

司昊虽然有些手段,但终归还稚嫩,不断吃暗亏,偏有不听人劝。

老爷子也是很心焦。

司家要是在他手上没落,将来百年后,要他如何去见司家的列祖列宗?!

每每想到这点,老爷子就夜不能寐。

随行官很想说,不可能,却不好刺激老爷子,只能沉默以对。

恰好此时,门铃响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什么要钱的司良,正心烦的老爷子,半点都不想见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儿子,直欲将人赶走。

混不吝习惯了的人,哪能就这样被赶走,“大新闻呢,我可是给您老带了大新闻过来,您确定不听听?”

“没兴趣,赶紧走。”

“是关于你心心念,想要重新招揽回来的孙子,您确定您不听?”

听说是那个许久没消息的孙子的消息,老爷子最终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直觉告诉他,这不靠谱的儿子,嘴里的消息,一定很激动人心。

老爷子按着心里的激动,面上不耐烦道,“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快给我滚,看到你我就来火。”

这点司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除了要钱的时候,他从来不主动上门,碍人眼,“我手上没钱了,先给点零花钱,我再说。”

老头子抓起脚上的鞋子,直往司良身上砸,“一个礼拜前,才拿走了好几万块钱,今天你又跟我说没钱了,你当我是开银行的,钱都花不完吗?”

“反正你都这个岁数了,再活也没几年,你手头上这么多钱,到死也花不完,估计要给其他出息的子孙,人还不愿意要,也就我这个没出息的,会惦记你手上的钱。不多给我花花,难道你想将来带进棺材?”

“哦,不!你要不把这些钱给我花,估计死后连个愿意过来给你送终的人都没有,谁帮你把这些钱弄进棺材?”

“还不如给我钱花,这样钱没了,至少你死的那天,我还能给你送送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孤零零,走得太凄凉。”

以前司良还会在这老头子跟前,装孙子,自打他没了权力之后,司良便懒得装了。

每次来的时候,老爷子要是干脆把钱给他,他就拿了钱就走。

要叽叽哇哇不肯给钱,司良就什么话都说。

越难听,越能戳人心窝子的话,说得越带劲。

就像这样诅咒老头子没人送终的话,已经算是好了。

有时候比这更难听的,都说出来。

哪怕老爷子每次都告诫,不要跟这个混不吝的,计较,也被气得几欲晕倒。

他摸着起伏不定的心口,“老子这辈子就是被你给祸害的,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要不是你不听话,见天在外面玩女人,不好好跟老子给你娶的媳妇好好过日子,还弄出这么多个私生子女出来。”

“哪怕你没能力,咱们家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老子当年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祸害,一出生就把你掐死算了,也省得让我晚年不保。”

要是这个儿子跟大儿子一样争气,跟李娴静感情好点,多生几个孩子,就不会有领养司悦回家的事,更不会有他为了接受私生子女的孙子,让家里正儿八经的两个孙子,跟他彻底生疏的事。

以前总以为,他们这样的家庭,谁家男人在外面,没个能红袖添香的红颜知己,谁没一两个私生子女,却问问没想到,这些正好成了,司家祸害的根本。

让这个家,变得家不像家,没人愿意回来。

也难怪那些能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大家族,主心骨那绝对都是人品周正的,不会做这些乱家的事来。

老爷子很后悔,自己到现在,一只脚都踩进棺材里了,才懂得这个道理。

要能早知道,司家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程度。

老爷子一开始说这些话的时候,司良心里还会难受一下下,听的次数多了。

他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而且他多少明白,老爷子这样说,无非是减少他把司家弄成现在这样的罪恶感。

“其实你很清楚

,祸害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那可怖的掌控欲。”

“最开始你想着改变我,无论我怎么反对,你都一意孤行让我娶了李娴静。我反抗不了你,但我可以不碰那个女人,让你的算计落空。然后你发现那女人很有经商天赋,便想着让她哪怕没有我这个丈夫的爱,也能为司家卖命。”

“于是,你导了那场跟我断绝关系的戏,实际上却是从来没对我赶尽杀绝,让我有机会在外面胡作非为。”

“因为大哥那边注定这辈子只能要一个孩子,我这边倒是可以多要,可惜我跟那李娴静压根互相看不顺眼。所以,你纵容我在外面玩女人,生私生子。”

“那些私生子要不是有你的允许,压根就不可能出生。”

“而你要这些私生子女,无非是想要这些人听你的话,为你所用,给司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要说我的混不吝,那完全是你有意为之的纵容,而你才是幕后那个藏得最深,让人最恶心的人。”

“要不是你追求权势,司家压根不会到现在这个程度。”

“年轻时候的你,呼风唤雨的,好不威风。”

“晚年的你,为年轻时的诸多算计,买单,一点不为过。”

世界上最悲剧的事,便是你有意纵容出来的孩子,有一天跟你彻底反目。

还彻底把你最卑鄙的一面,给揭露出来。

当年的老爷子,的确抱着这样的心思,他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这个一向不聪明的儿子,竟然把他看得透透。

见老爷子不开口,司良就知道,自己这是完全戳中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