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音音清醒,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历靳言的面上有着怒气,扬手就给了自己的妹妹一下,丝毫没有留情。
而一旁的封央静静地看着,没有开口。
他们在手术室外面,景瓷在里面。
她流了很多血,额头破了,别的地方,有待检查。
厉音音愣住了,虽然哥哥平时对她会凶,但是没有动手打过她。
现在为了景瓷,他要打她吗?
她哭着说:“哥,我没有要害死她!”
“没有要害死她,她会躺在里面?”这是封央见过的,历靳言最为失控的一次。
不仅是为了景瓷,他很清楚,历靳言也是在担心自己的妹妹。
这事,景瓷没有事还好,要是有事,厉音音就是一个谋杀的罪名。
封央的心里,不是不后悔的。
要不是那个视频,大概厉音音,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吧。
此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看着那亮起的红灯。
厉音音哭了起来:“哥,我只是……想让景瓷失忆,这样她就不会和我抢封央了。”
她的声音弱弱的:“我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想害她的。”
历靳言看着自己的妹妹,真心是头疼得要命。
她的脑袋是摆设的吗?
这撞一下就失忆了吗?
万一撞死了,不就是永远地失忆了吗?
他气极了,和她又说不清,直接一拳打到了墙壁上。
砰地一声,鲜血四溅。
厉音音吓坏了,尖叫一声:“哥,你的手!”
他的目光有些腥红:“你还管我的手吗?”
他的眼红红的,厉音音看着有些害怕。
然后她哭了起来:“哥,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就撞一下!”
哥哥很喜欢景瓷吧,他好像都要哭了。
历靳言克制地看了她一眼,自己退后几步,倒在一面墙壁上。
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和音音说那些话的。
音音是不长脑子的。
手指抚上俊容,带着鲜血,将脸都弄脏了,可是他不在乎。
封央静静的,看不出悲喜。
但是一起来的商子遇却是心里明白得很,要是景瓷怎么样了,大概他们都要陪葬。
两个小时过去,手术室里的灯灭了。
景瓷的主治医生出来,扫了一圈:“景瓷的家属是哪位?”
封央几乎是立即说:“我!”
历靳言目光难解地看了看封央,没有出声。
这时,盛昭曦赶了过来。
中午她去外地出差,听到周伯的电话赶回来,现在才到。
“景瓷怎么样了?”她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医生的手臂。
医生没有挣开她,犹豫了一会儿:“体征没有什么,就是失血过多。但是……”
所有的人心都吊都嗓子了,医生的面色有些复杂:“有可能是脑震荡的原因了,伤者的头部受了些损伤,从反应来看,可能会有部分选择性失忆。”
选择姓失忆?
封央呆了呆,立即追问:“她忘了什么?”
医生的目光落在封央的面上,他当然是从报纸还有媒体上知道这二位的故事的,想不到今天在医院看到了续集。
目光有些复杂,好久才轻声说:“她忘了自己结过婚,忘了一年的时光。”
封央不由得退后一步。
一年,那就是说,她现在记得的是顾湛?
不是他,或者是历靳言?
而现在反应最大的就是厉音音。
景瓷真的失忆了,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唇颤抖着,心里是真害怕起来。
“有没有机会复原?”封央的声音有些哑。
她怎么能忘了他?
就算是痛苦的,她也不能忘了他。
她是想抹掉这一切,连想都不愿意想起他吗?
景瓷,是真的恨透了他吧。
而盛昭曦也是呆住了,好久她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在路上。她就是知道是厉音音撞的。
盛昭曦的性子向来是烈的,比景瓷更是火爆。
此时,看着厉音音带着泪缩在那儿。
她上前,冷着脸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两巴掌。
历靳言的手握住了她的:“盛昭曦!”
“你现在拦着我,你也配说爱景瓷吗?”盛昭曦用力挥开他:“我告诉你历靳言,要是景瓷有什么,我绝不会放过她!”
历靳言抿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医生这时开口:“这个很难说,也许一两周她就会想起来,也许,一辈子。”
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景瓷转到病房后,盛昭曦不许他们进去。
她是一个人去看她的。
景瓷醒着,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儿。
盛昭曦的脚步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她。
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昭曦!”
盛昭曦伸手抱住她,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抚着:“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会这么傻!”
景瓷趴在她的怀里,声音很轻:“昭曦,顾湛呢?”
盛昭曦的身体震了一下,声音有些艰涩:“景瓷,你和顾湛?”
“我和他,要订婚了啊?”景瓷仰起小脸,竟然有几分快活的神情。
“对了,昭曦,顾湛怎么没有来,还有爷爷和周伯呢,我现在好饿,我好想吃周伯煮的红枣茶,最补血了。”
她只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神情却是和以前大不相同的。
以前的景瓷挺冷的,而现在她面前的景瓷,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依赖人,而且有些柔弱,像是脆弱得随时需要人保护一样。
盛昭曦的心都颤抖着,这样的景瓷,很像是和封央婚后的样子。
她拒绝了封央的记忆,却是在性格里又保存了属于那时的心性。
她闭了闭眼,声音很轻:“顾湛一会儿就来了。”
她在路上。已经给顾湛打了电话。
景瓷抿着唇,嗯了一声,小手愉快地抱着枕头,小脸上有着不知疾苦。
一会儿,她又吐了下舌头:“我出车祸,爷爷不知道吧。”
盛昭曦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要哭出声来:“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景瓷又回去躺着,小脸埋着:“一会儿你不要和顾湛说我流了这么多血哦,他一定会骂我的。”
盛昭曦的心有些痛。
顾湛永远不会骂你,景瓷,你等的真的是顾湛吗?
确定不是在潜意识里,将顾湛当成了封央吗?
盛昭曦仰了仰面孔:“我不会说的,放心吧,你睡一会儿!”
景瓷乖乖地睡着。
盛昭曦替她盖好被子走出去。
封央和历靳言就站在门口。
“景瓷忘记了!”她的目光落在封央的面孔上:“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封央的身体晃了一下。
比之医生说的,盛昭曦的话来得更有震撼性一些。
他几乎不敢相信。
她就这么地忘了他了。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景瓷怎么会忘了他,她那么地恨他,忘了他,怎么和他斗呢。
忘了他,他要怎么将她夺回怀抱呢。
“过些日子,我可以让你见见她,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折磨她了!”盛昭曦的声音很轻,但是透着无尽的寒意。
不管怎么样,盛昭曦是没有让封央再见景瓷,历靳言也是。
两个男人守在门口不得而入,只有赶来的顾湛有资格进去。
因为景瓷的记忆,停留在和顾湛在一起的时候。
“顾湛!”盛昭曦看着顾湛,抿了抿唇,将景瓷的情况说了一遍。
顾湛的神情很复杂。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景瓷重新在一起的,但是……
他更知道,景瓷已经不爱他。
或者说,从开始到现在,乃至以后,她都没有爱过他,也没有可能会爱上。
所以,在景家出事后,他没有过多的介入她和封央的感情。
他比谁都看得清楚,景瓷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了。
历靳言,简直是在作梦。
他怎么不想想,以景瓷,明明知道厉音音害得她不能见老爷子最后一面,又会和他在一起。
这就是当局者迷吧。
顾湛顿了顿,淡淡地说:“我进去看看她。”
盛昭曦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表情有些正色:“顾湛,你确定要进去吗?”
他看着她,在她的眼里读懂了某种意思。
而顾湛和封央也都读懂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都发出声音:“盛昭曦!”
盛昭曦的目光扫过他们,冷冷一笑:“我是景瓷的姐姐,你们是她的谁?”
她看向封央:“你好像是前夫吧,怎么,不认了?”
封央的薄唇抿得死紧,没有吭声。
盛昭曦又看看历靳言:“你呢,厉音音的哥哥,你觉得我会将景瓷嫁到历家去,让你的妹妹,一天到晚地算计怎么将景瓷弄死吗?”
她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历靳言面如死灰,他现在是赖不掉的。
远处,厉音音红着眼睛,巴巴地望着这边,也不敢过来。
盛昭曦的声音更冷了:“你们走吧,我想景瓷也不想看到你们。”
顾湛这时开口,他的声音很坚定:“我去!”
他的心里一边有些犹豫,你这样,很卑鄙。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冒了出来,再不争取,你可
以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她现在需要你。
最后,还是那份渴望战胜了理智,他决定试一次。
他们现在,都是一个人,他想保护她,将她精心地爱护着。
甚至是,带她离开这里。
顾湛走进病房,景瓷已经坐了起来,整个人都蜷在那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的心里像是撞到了什么一样,有些酸酸的。
许久,才轻唤了一声:“景瓷!”
景瓷抬起小脸,额头上蒙着纱布,眼睛看起来更大了,就那样地看着他,像是小猫叫一样叫他:“顾湛!”
那一声,委委屈屈的,是个男人心都会软的。
顾湛本来就喜欢她,这时候更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