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端起酒杯,仰首喝了一口,谢蕴终于蹙眉,握着她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谢昭宁抬首,那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琉璃眸子,分明是冰润润的,可她又觉得那双眼睛里淌着热水。
她笑了笑,听话地放下酒杯,说:“我听你的。”
两人本就是一体,没有谁要强,谁有理,听谁的。谢昭宁一直都觉得两人之间应该是平等,没有高低之人,她们不是君臣,不是高位者与无权者,是与寻常夫妻一般的,互相帮助。
谢蕴牵起她的手,往下走去。
两人走过雪地里,谢昭宁停了下来,望着她。谢蕴不解,回身望着她。
雪落满头,黑丝换了一种颜色,谢昭宁略眯了眯眼,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轻轻贴了上去。
风刮得身上冷,寒意刺骨。
谢蕴想早些回去,可这人没有回去的想法,抱着她,吻上她的唇角。
熟悉的气息里夹杂着酒的辛辣味,谢蕴皱眉,谢昭宁松开她,贴着她的额头,“陛下告诉我,若没有废帝,她会将一切的事情安排好。她会立少傅为后,琴瑟和鸣,帝后和谐。少傅必然走在她的面前,她可以尽力安排少傅的身后事,待她去后,新帝不敢慢待她,必然会风光大葬。她们会葬在一起,受到后人羡慕。”
谢蕴说:“想来,我们日后便是这样。”
“是啊,我们日后便是这样的。”谢昭宁附和一声,她禁锢着谢蕴,隔着风雪,吻上她的唇角。
谢蕴被吻,风雪迷乱了眼睛,她霍然觉得谢昭宁的一生,与陛下梦想中的一生极其相似。
大雪
冬夜一场大雪, 白雪皑皑,比起前些时日的小雪,让人通行不方便。
幸好今日休沐, 屋子里两人都没有起来。谢蕴醒后, 翻身欲起, 谢昭宁拦着她, “还早呢。”
她黏人得很,将坐起来的人又拉回被子里躺着。谢蕴拿她没有办法, 阖眸继续去睡。身侧人很快又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让屋里更为温馨。
谢蕴往里侧挪了挪, 伸手抱住谢昭宁,这时,外面传来声音:“谢相, 不好了,顾国公死了。”
被窝里的两人同时睁开眼睛,谢昭宁略显迷蒙, 谢蕴则是眼眸深深。谢蕴先掀开被子起来, 谢昭宁迟钝了会儿, “怎么会死了呢。”
谢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对外吩咐一句:“进来说话。”
门被推开, 脚步匆匆,接着, 屏风外映照着人影, 谢蕴先开口;“怎么死的?”
“冻死的,昨日去赴宴, 酒饮多了,掉下马, 落在雪地里,活活冻死的。”
谢昭宁抿了抿唇,顾国公近日四处走动,时常赴宴饮酒,昨夜那么大的雪竟然还出门。冬日里冻死的人确实很多,但贵族被活活冻死,还是少见的。
谢昭宁披衣而起,谢蕴也跟着起来,两人没吃早膳,就出门了。
到了地方,刑部的人围住了巷子口,秦思安已经来了,看着地上冻成硬邦邦的顾国公,接连叹气。
秦思安惋惜道:“这么大的雪,还跑出门喝酒,病好全了吗?”
仵作在验尸,刑部尚书也是跟着惋惜,“是啊,苦尽甘来,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一句苦尽甘来,让秦思安侧眸,“他苦什么?好吃好喝的不缺,不过受些白眼罢了,他的爵位又没有摘了,注意你的言辞。”
刑部尚书讪讪地,正不知如何作答,抬头见两人匆匆进来,他忙迎上前,“殿下,谢相。”
“仵作怎么说?”谢蕴先问出来。
霜前冷雪后寒,大雪过厚,正是冷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冻得鼻子发红,秦思安捂着手炉,见两人匆匆过来,没多想就将手炉递给谢昭宁。
谢昭宁低声道谢,转头就塞到谢蕴的手中,看得秦思安十分不满。谢昭宁则拉着秦思安去角落说话,“真的是冻死的?”
“仵作说是冻死的,身上没有伤痕。还有五日就要迎先生尸骸回来了,你说,怎么出了这么一件事。”秦思安轻轻叹气,余光瞄向谢昭宁,见她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想来与这个呆殿下没有关系了。